第七回 隱禍叢生[第1頁/共3頁]
“好目力。”邵長韞讚了一聲好。
“未及吾父。”邵長韞眸間微餳,唇側略過一絲澀意,神采離散縹緲,詞意哀涼。“所托之事隻為火下存根,當不得機謀二字。”
高傲建立國始,朝廷為防官方私鑄金銀之弊,所暢通金銀錠之上,皆鑄有表記,以示出處。而此金錠,卻通身光滑,未有一絲印記。
邵長韞感念他的熱誠,坦言相對道:“去歲歲末,留都金陵一代匪寇橫行,打家劫舍、欺男霸女,無惡不做。金陵百姓如擲水火之間,苦不堪言。金陵郡守潘牧八百裡加急文書呈至禦前,急請蕭帝派兵彈壓。蕭帝聞之大怒,硃筆禦批,征剿匪寇。時價現任襄國公謝永忠老病複發,未能披甲上陣。”
夏衡未曾聽出邵長韞語間寒意,欣然道:“邵爺,這但是雙喜臨門的喜信兒,夏某在這與你道聲賀。”
“且慢。”邵長韞出聲截住了夏衡的行動,提示道:“放在順手處便是。”
邵長韞鬱鬱一笑,言辭中異化了一絲清淺有力的感喟。緩緩說道:“隻期僅是我多思之舉。”
邵長韞見他收好了卷軸,又側目看向院中。那黑麪小廝並幾個小廝,正窩在遠處廊簷下遁藏日頭。邵長韞眯眼將視野從他們身上一一拖過,見無一絲非常,方纔斂袖起家,收了一向溢於唇角的清含笑意,一臉正色。
夏衡見他這般慎重神采,正怔忡不解其意。便見邵長韞手藏於袖,舉手加額,躬身行了大揖禮。夏衡心底驀地一驚,接連退後幾步,側身避了邵長韞的大禮。
隻見夏衡微挑劍眉眉,哂笑道:“不過一個末等雜役,言談謹慎利落,行事進退有度。物反即為妖,那小子太打眼了。邵爺的國公府裡,如果連這類三風行子都有這般本質,莫說是蕭帝,我也得防著您。”
夏衡遂抬高聲音,忙道:“私鑄金銀但是大罪,何故行此凶惡之事?”
“宣文年間,程謝兩族締結兩姓之好。後大建立國,程雍軍功獨大,偌大聖京,竟未有人可掩其鋒芒。崇德二年,程雍大修安國公府,因越製被削爵抄家。其妹程氏,雖暮年嫁與襄國公謝嵩為妻,仍受連累,自戕於府內。彼時,安國公一爵,終。”
邵長韞眼睫微顫,聲阻喉塞口難開,屋內瞬時一片寂然。
邵長韞抬手拍了夏衡的臂膀,沉默不語。自去取了夏衡背來的破木箱子,將內裡夾帶出去的石塊儘數取出,順手擲於隔扇前的盆栽當中,纔將方纔金錠全數放入,交於夏衡。
夏衡本是豪放之士,聽此不由讚成道:“這謝庭嶽也當是少年英才,不太短短七月間,已將金陵一帶的流寇悍匪,儘數剿滅殆儘。此番得勝歸朝,想必也是加官進爵。”
“邵爺,何出此言?”
言語間,邵長韞自書案上的水丞中提了小水匙,一行揀了墨錠、斂袖磨墨,一行搖首歎道:“且那黑麪小廝是其中妙手,隻怕你還未及出去,便讓他尋了蹤跡。何不若此,堂而皇之,神鬼不覺。”
邵長韞將懷內承擔放於書案上,待掀了看時,倒是一個個方形赤金錠,邵長韞隨便揀了一錠遞與夏衡。夏衡搭手一抹,又昂首看了兩眼,不由大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