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回 禪房舊識[第1頁/共3頁]
尤記恰當日兩人結誓刎頸為知己,怎料目前碧落鬼域兩茫茫。
邵長韞笑而不語,隨江勇步至一處禪室門前。江勇抬手重叩門扉,恭謹說道:“主子,定國公已到。”
“施主為國運祈福,實乃大善之行。能來臨此處,小寺蓬蓽生輝。”淨明主持嗬嗬一笑,引著世人向大殿而去。
“敝人熙攘凡塵俗世者,法師寡慾清心畸人矣。恐是道分歧不相為謀,長輩不敢叨擾,就此告彆。”邵長韞眸光微凝,回身便要拜彆。
此時,沈辛夷並子期兩姊妹才挑簾下車。
未幾時,便模糊聽得鐘鳴鼓響,已遙遙可見梵刹廟門隱於叢林疊翠當中。
邵長韞遠遠見了,便翻身上馬,恭謹迎了上去,世人相互廝見過,且敘了兩句官話。
邵長韞搶先打頭,沈辛夷並子期、子薑皆上了小轎,其他丫環主子皆是隨轎而行。一行人沿著蜿蜒盤曲的巷子,逶迤而行。
世人拜過寺中所供諸佛,便於一處僻靜小院內安息。未幾時,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和尚,拍門傳話道:“正巧本日賢弘法師於小寺內講經傳道,主持師父差小僧特來相問,諸位施主可去一聽。”
待世人、車馬逶迤行至山腳之下,果見一側草棚上麵停了幾乘竹椅小轎,上挑著輕紗薄帳。
倏然,一聲幾不成聞的感喟之音從禪室中傳來,江勇輕手推開了屋門。禪室內烏黑如夜,隻模糊可見幾點燭光閃動其間,如暗夜鬼火般遊離縹緲。
“施主何必如此計算。”謝嵩幽幽說道。
沈辛夷讓她唬了一跳,駭然道:“你這猴兒,佛爺腳下也不得寂靜。”
邵長韞跨步入內,身後禪門隨之緩緩封閉,斬剪其間獨一的一絲日光。
邵長韞垂下眼瞼,神采淡然,言語如冰霜砭骨,直插大旨道:“不知謝父執喚小侄到此,有何見教。”
那兩個知客僧對視一眼,誦了一句佛號,帶了幾個慎重主子,沿石階巷子上山去了。
沈辛夷等人皆是女客,自是不便去的。倒是邵長韞斂袖起家,笑道:“素聞賢弘法師學問賅博,既有了機會,我倒是要拜見的。如此,便勞煩小師父前行帶路了。”
謝嵩壓下滿腹澀然,腔調平平似從天外而來,卻透著一股說不出地哀涼。“本日請賢侄來此一敘,實是老朽有事相求。”
邵長韞道了謝,又恭聲說道:“實有女眷,出行不便。勞煩兩位師父先行一步,帶幾位家下人至寺內清算安設。”
隻見那沈辛夷與邵子薑皆頭戴輕紗帷帽,扶著丫環徐行而下。邵子期年紀尚小,自是不消遮麵。還不待朗月相抱,自挑了簾子,從馬車上一躍而下。
謝嵩聞言,手中所撚佛珠倏然一頓,眉眼餳澀意惶惑,且憶舊年戲語:有子當如邵文叔。
老者緩緩低首,手中佛珠於指尖飛速滾過,卻終是沉默不語。
那胖頭和尚探首打量了邵長韞身後車隊一眼,近前笑道:“我寺方丈業已為諸位備下燕息小院,還要勞煩各位啟動尊駕。”
謝嵩唇角索索顫抖,聲澀語咽地叫道:“平淵,暫請留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