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六回 辛夷花落(一)[第1頁/共2頁]
沈辛夷方纔狠命一摔,幾乎背過氣去,眼中也是白花花的一片。好不易順過氣來,便見那差役頭子手中的皮鞭正舞的嘩嘩作響。沈辛夷輕呼了一聲,便飛撲疇昔,一把將子期攬於懷中,替子期擋下身後那些劈啪亂響的層層鞭聲。
“還不給老子滾起來!敢在老子的眼皮底下躺屍,老子廢了你!”那差役頭子見狀,心底更是大怒,手中的皮鞭更是不要命似的向子期抽來。
那幾個差役一見沈辛夷身上的鮮血,心下頓生討厭,躊躇著不肯上前,皆舔著臉笑道:“大哥,此人都如許了,扔到這裡便是了,那裡還用彆的抬到彆處。”
那群差役一聽,當下也不敢擔擱,便一窩蜂的湧了上去。這個抬手,阿誰抬腳的,扯著沈辛夷便向一旁山溝抬去。
本日天將明時,便有差役手持長鞭,擯除著世人起行上路。那差役頭子待世人站定,細細的盤點了一遍罪奴人數,又差人探了探昨夜身故之人脈息,再三辨識此人確已身亡,便麵無神采的將此人姓名自手中的名冊上隨便勾掉。
且說玄兔駕雲歸,金烏翔天至,轉眼已是次日淩晨。昨夜突至的暖流,恍若一把陰寒的利刃,於世人睡夢當中悄悄掠走數人道命。
子期愣愣的盯著地上大灘大灘地鮮血,恍然憶起那日萬壽殿中邵長韞的臨死之狀。子期隻覺心中的一條命線驀地斷裂,她喉間收回一聲淒厲的悲鳴,連滾帶爬的撲在了沈辛夷身上。
子期聞言,攙扶著沈辛夷的雙手不由自主的驀地一顫。沈辛夷被子期過激的反應一震,強撐著本身掙開雙眸,安撫的拍了拍子期的小手。
那沈辛夷本就強撐著一口熱氣,現在又生受了這一通鞭責。喉頭一腥,便歪倒在地,大口大口的嘔著鮮血。鮮血順著沈辛夷的唇角不竭湧出,在林間的山道上開出一朵朵刺目標血花。
那差役頭子一瞧世人畏畏縮縮的模樣,頓時怒上心頭,大呼道:“擎著老子不曉得你們打的甚麼主張!不過就是為著阿誰小丫頭,將這個半死不活的孽障留到現在!也不怕此人害的是癆病,等過到本身個的身上,有你們哭天喊孃的時候!”
邵子期腳上的那雙繡鞋受不得這遠行的磋磨,不過幾日的工夫,鞋底便已磨出了寸長的破口。子期隻得從旁處尋來乾草,一層一層的墊於腳底。雖說枯草刺腳難行,終是聊勝於無,到底是賽過赤腳趕路。
“大哥……”
“孃親,不要丟下我!”子期手忙腳亂的替沈辛夷擦拭著唇角的鮮血,卻如何都擦不潔淨。子期顫抖的看動手上的血汙,放聲大哭。
可行進之路多為險途,本日更是翻爬一座小山。力量上麵,不免破鈔頗多,子期腹中灌下的涼水又抵得了多少時候,遂起行不久,子期早便是腹內空空,垂垂地有些頭昏目炫起來。子期這邊失了力量,腳下踩得的步子便有些不穩,加上山路難行,身子一歪,便驀地打了個踉蹌。
子期抬首望瞭望前麵蜿蜒行進的步隊,心中驀地掠過一絲苦楚。那些差役見沈辛夷的病勢越來越重,目睹隻餘了一口生機竭力撐著病體,便不肯再等閒華侈糧食,遂自昨日起便不再施與吃食。瞧著模樣,倒像是聽天由命,任其自生自滅。子期隻得將本身奪來的口糧分出大半,就著淨水與沈辛夷吃下。本身卻隻尋了一處水窪,也顧不得乾淨與否,倒將本身灌了個半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