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 武帝（2）[第1頁/共9頁]

萬死，——千萬死！又是這番話！

朕揮了揮手：“朕乏了，昌邑王退罷——”

“噯，您呐，陛下這會子請，您半聲兒不響，跟著走便是！話兒再多，陛下那頭可要撂茶盞掀桌啦！”那長侍擦了擦汗，這差事當的苦，鬼天鬼氣的，天兒這麼冷，他這一起跑來，竟然愣是給逼出了汗！

如許的美人，足尖點雪而舞，工緻如梁上燕，漢宮當中少見。

天子答覆：“你不受累就行，朕愛看。”然後，忽地一怔，才說：“換件衣裳吧，你著大紅絨氅，朕最喜好，——你如許最標緻。”

天子立起來，大笑鼓掌：“你返來罷，莫凍傷了！”

“下諭：李延年之妹，封夫人，奉未央。”

蔡嬤嬤便迎前，笑道：“長侍這是打哪兒去？這麼猴吃緊的，未見得趕差要拿命兒跑呢！”

被嬤嬤罵了兩句，頂撞兒是不會的，平素汲引照顧的嬤嬤們，多是刀子嘴豆腐心，這會兒便有聰明的宮女兒叫了冤：“嬤嬤，誰身上冇個不便利的時候呀？您頂叫那些個賤皮子寺人來掃雪，半盞茶工夫，可比我們乾到日頭下了山管用好很多！嬤嬤們儘捨不得那些個嘴兒抹了蜜似的‘乾兒子’呀，賤皮子寺人喲，隻會嘴上好，不使喚哪個肯手把子用力道呀？您呐，吃準了他們養老來的，不如收個乾女兒，我們這邊兒當差的女孩子，哪個不比冇皮冇臉的寺人孝敬？”

朕將壁壘堅毅的江山，交給了據兒。

朕不成憐。朕是天子！

他上前來欲扶朕。

這味兒、這性子，細品起來，還真是那麼回事兒。

“哎喲喲，”蔡嬤嬤拍起了腿子，“這話說的，可混呢！我這一處可不比您，您是禦前長侍，常在禦前走動的，與陛下見天兒地打照麵，我算甚麼呢？陛下如何個模樣兒，且都快忘啦！”

“那……敢問長侍，陛下這會兒與誰在一起，在做甚麼？”

元朔五年春，天大旱。大將軍衛青自朔方、高闕始發，斬匈奴萬餘人。

被下是嗚哭泣咽的泣訴。

她們看過漢宮的花樹一茬一茬地長，長了又落，新舊複替，卻冇一片葉兒是本身的。這平生，直到歸了黃土，都不是本身的。

陳阿嬌。

這名兒叫的多好呀，但當時，“陳阿嬌”這三個字已經半成忌諱了，宮中向來避諱不敢提，能提這名兒的，也隻陛下一人。但陛下煩厭，早將這表姊甩了開去。

“你想說甚麼……？”朕滿上一杯，諷道：“新婦人似曾瞭解？”

色衰，則愛弛。本來她早已看破。

他曾經如許說過。

臣妾……知罪？

朕因問：“你難過甚麼？關你甚麼事——朕迎新婦，闔宮皆歡愉……”便舉杯又飲，他卻驀地跪了下來，眼淚糊了滿臉。

朕愛流連花叢，她的中宮，早已形同虛設。很多年前，皇太後薨後未幾年，朕曾經去過一回椒房殿，那是朕最後一次去。

彷彿她又返來了。她真的返來了。

那麼……熟諳的感受。

愈湊愈近。

朕喊她“子夫”，她當下便哭了出來，朕直到現在，仍然記得當時她的神情。她向朕道：“陛下可知……您有多少年未喚過臣妾‘子夫’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