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7章 武帝（16）[第9頁/共10頁]

她退後一步：

厥後的故事，是血染長安透。

光陰連天家都不肯放過。

那郎官稟道：“鉤弋夫人還、還……另有話……”

長安的街巷，冷風颼颼，她便這麼咳了一聲，天子卻像做了一樁極大的錯事，非常慚愧地看著她：“阿沅，是朕不好，朕不該帶你出來，讓你受風寒了……”

平陽回身最後瞧了一眼長門，遠外天光下，暮色安閒，天子與她，皆是兩鬢斑白，走行長門的日子，當真是來一回，少一回了。

“冇用的，”平陽道，“不管據兒是否蒙冤……他拿巫蠱人偶魘咒陛下！陛下吞不下這口氣……天家權勢勾鬥，竟將父子君恩都扔進了明爐裡，火一掀，便燒個精精光！子夫，你還不明白麼，陛下甚麼都有了，陛下自承天祚以來，飽食無憂繁華繁華，甚麼都有了，他唯獨一個怕的，便是悲傷！悲傷呐！打小兒捧在手內心疼的皇宗子，竟關鍵他！”

多少年前，她為平陽公主府上歌姬，身冇奴籍，顯門達戶從不正眼相與。平陽養著她。家宴盛歡時，她於舞姬婀娜的遠影下望過平陽。公主居高，流眄溢彩，恁是這麼一瞥，貴氣無度。

天子尚未入輦，世人已伏首參拜。城街百姓皆跪地，多少的百姓都是頭一遭兒得見聖顏，因膝下簌簌，竟有些顫栗了。無人敢直覷君顏。直道：

劉徹正要問“何喜之有”，眼下卻瞥見竇沅不知何時已下了輦，正立在一側。再聽宮裡奔來的儀仗個個皆跪下，口呼：“恭喜陛下、道賀陛下！”

普天之下，現在也隻要竇沅敢這麼與天子說話了。

劉徹眸色急劇地收縮，他似眯了眼，眺望兩列騎馬郎官朝這邊奔來。那盞明炬，在空中燒的極旺，燎起了青煙，一嫋一嫋，直衝夜色下的長安星空。

平陽一驚，總覺不太好，因抬眼一望，隻見天涯那處火雲愈滾愈濃，將漢宮半片天粉飾了去。因自語道：“顯不見陛下與阿沅……都不在宮中？”便提了聲量：“這不能呀？這片火雲，將日頭都燒完啦，陛下總不能不在宮中吧？”

衛子夫囁了囁，剛想說話，卻見平陽放空了目光，自說：“噯，這火果然燒過來了呢。”衛子夫不解，因循著平陽的目光看去，隻見遠天以外，一片溫吞的火燒雲襲覆蓋頂，像是燃旺了天火似的，在宮室穹宇之上，明堂堂地晃著。

此時天子已步下龍輦，阿沅陪侍，他便問道：“阿沅，你說，朕取個甚麼名兒好呐？”

“子夫不敢，”她委下眼色，愈發的溫軟，“當年高祖天子欲廢太子盈，呂皇後於鳳闕階下長跪，請來佐弼之臣，高祖乃長歎，太子盈羽翼已豐，不得廢！子夫欲效呂後，求陛下饒得據兒！此一法，屬無法之舉，子夫僅此誠心，毫不會做出教陛下難過的事兒……”

她更驚，大禍臨頭的是椒房殿，是東宮，與天子的親姊有甚乾係？她衛氏一門若受屈，平陽頂多會因衛青的原因受點連累。但她畢竟是天子遠親的皇姊，誰能拿平陽如何？天子懷舊，便是因著昔日情分，亦不會教平陽尷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