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金屋無人見淚痕（7）[第2頁/共3頁]

趙忠一頓，叩首伏身道：“下臣與表姐楚薑……原是有婚約，厥後……表姐因郡縣小令之故，充入掖庭，服侍君上，下臣與表姐……便再無設法。”他是個粗人，不太會形貌那些花前月下的心心結，然這幾句平平話，已教人能猜出後果結果。綠瓦紅牆，宮闈深深，再平平不過的故事，又是一對有戀人，隔了宮牆，相顧淚千行罷了。史前開卷，幾度夜重，哪一年的皇宮少得如許的哀痛？

“是不好，上了刑，傷的剩半條命捱著了……”

趙忠眼中現過一片欣喜：“下臣謝娘娘深恩！娘娘千歲永泰！長樂無極！”

那趙忠一個大男人，又是羽林軍衛執金戟的，本是閻羅殿鬼差都要顧忌三分的魁偉模樣，現在卻有些唯唯，整小我縮成一團，發白的嘴唇不住地顫抖：“楚薑前遭因向下臣刺探前殿諸事，下臣疑她內心裝著事，她又不肯說。……下臣冇法兒，她說甚，下臣便為她何為，是故……是故那段光陰，下臣與她會晤頻繁了些……”

天子方纔燙了一壺熱酒，勁兒上來了，喝的微醺，現在歌舞不休，滿宮室裡，皆是一片旖旎，他居案桌前，斜斜乜羅帳外足舞的美人，一曲終畢，歌姬列一排，向天子謁道：“陛下長樂無極！”

美人撒起嬌來可真要性命，嗓子脆如鶯啼，滴滴地在君王懷側輕轉：“陛下，妾邇來老是睏乏，飲食不周，陛下……可否留下多陪陪臣妾？”

美人懶貓一樣兒地蹭在天子懷裡：“陛下明知故問嘛！”小拳悄悄捶著天子胸膛，十二章紋在麵前爍然，她嬌嬌道：“今兒便宿在這兒算？陛下……”

陳阿嬌不由閉上眼睛，舊事隔重，少年天子的表麵彷彿就捧在麵前，她的徹兒，負她一片情深。

又是表姐弟。和她一樣的故事。

天子揉了揉額角，笑道：“身子不適，該是要傳太醫令，怎與朕乾係起來啦？”

“她不好？”

君王言語當中確然有幾分諷刺，昭陽殿主位阮氏不由內心嘲笑，這陳皇後，早已失勢，卻恁是不肯於長門了畢生，可不是非常好笑？

她抬了抬手：“你起來罷，”因勸道，“莫急，楚薑的事，本宮管定了！”

天子嘲笑：“陳阿嬌！你好大的膽量！你有幾條命膽敢指責朕？！”

“不致如何？”天子打斷她：“你這含沙射影的，駁的是朕？”天子嘲笑：“朕是否為仁君，須得你一介女流評斷？你倒是說說，朕如何‘不仁’？”

阿嬌心忖，莫謝，隻是拿你這一片交誼，好生待楚薑，便是好了，莫負她，切莫負她。

美人悄悄上前，腳下如貓，輕軟地踏下，她扶著天子胳膊，略一驚，全部身子一刹時在天子懷裡癱軟，劉徹下認識地推開她――

君王的麵上卻有秋色般的迷醉：“酒喝多了？”他抬手，在阮美人鼻上悄悄一刮，頓時，軟玉生香，七分秋色洇開在滿室旖旎中……天子仍然淺笑：“美人比朕更乏……先頭說著是要灌醉朕，怎地這會兒，倒是被朕灌醉啦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