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金屋無人見淚痕(8)[第3頁/共3頁]
陳阿嬌眼睛酸澀,那眼淚恁是落了下來。
這話說的太狠,連陪侍一邊的阮氏都不由一怔,心道,這陳阿嬌公然好生短長,君上麵前,竟敢出言不遜,該當是將腦袋拴褲腰上嘍!心下也不由冷嘲:公然是兩宮太背工心兒裡捧出來的,打小兒蜜罐裡長起,如許不知天高地厚!須知,天子龍顏大怒,莫說你陳阿嬌一顆腦袋,便是陳府滿門,也確然逃不過的!
阮氏因答:“哪成想呢,你如許一說,倒也是,前遭西宮彆院那位張氏,便是女科治倒黴索,好吵嘴壞的,就這麼不經敲,偏生兒走了――陛下若真疼承明殿那位,怎如許趕急了又叫她承恩?怪哉怪哉!”
帝王卻仍沉默,側身叮嚀:“楊對勁,送皇後回長門――”他悄悄籲歎一口氣:“今後――如果冇甚麼事,皇後有敢再出宮門,傳朕令――”
她不說還好,這一說,天子內心有氣,那股怒意立時翻滾起來,一雙撐圓的眼睛直直盯她:“陳阿嬌,你膽量不小,敢詰責朕?堂邑陳氏――朕何時虐待過?你父親、你母親,端的好日子不過,揣摩要撂翻朕的江山!朕是賢人?朕不怒?!”
陳阿嬌像被雷電觸了靈魂,立在那兒,一襲縞素現在反倒像包裹枯木的爛布便條,她的眼睛陷的極深,愈顯眼窩浮泛,少頃,才走向天子:“陛下,您胡說!我不信!我不信母親會如許做!――這是高祖天子的天下呀!我劉姓漢室的天下呀!”她的眼淚泄了閘普通流下,不像宮裡中規中矩的女人,在聖駕麵前,端莊合宜。她現在全然是瘋了!
是以,美人阮氏,天然也湧入掖庭恭賀大潮中,行去道賀的宮妃不免在背後說一句:“那諸邑纔多大?這不,肚裡又揣了一個!”
劉徹此時心胸惴惴,栗太子算個實厚人,向來民望甚高,當年負罪過來長安,江陵百姓相扶而出,見王所乘車軸斷裂,泣曰:“吾王不返矣!”
好難測的帝王心!在她麵前全無諱飾,天子欲誅誰,誰的壽頭便是夠數啦,天子貴胄天成,乃人主帝君,連欺她一下也不肯,――天子何必要欺她?便是直白奉告她,朕便是要誅你陳氏滿門!
宮裡老嬤嬤掩嘴,彆有深意笑說:“這可不知是福是禍――娘娘,不是奴嚼碎嘴,偏說道旁人――陛下未見得是至心待承明殿那位,這可怎說?承明殿那位承寵時,但是冇出月子?這可就怪啦,天子陛下當真是不教人好活啦!”言畢,絲絹捂嘴,嗤嗤的笑。
歎一句“不幸”,不為宮婦,隻為女人。
不出半月,這昭陽殿又迎來一次雷霆之驚――那承明殿的衛夫人,不知何時承恩,竟又有了。
可見其人聲望之高。
任是宮裡頭哪一名美人,憑天子如許說,亦是要知進退的,偏她陳阿嬌一人,小小兒一聲:“天子自個內心清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