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紗窗日落漸黃昏(4)[第2頁/共3頁]
宮人侍立一邊,偌大的宮殿,龍威盛然。
衛夫人一番話羞中帶嬌,平敘的理兒從她口裡說出來,軟玉生煙,彷彿齒嚼香草,非常叫人受用。
北境匈奴犯上穀,內廷裡,皇祖竇太後氣懸一線,那邊廂,權臣奏報,疑是發明臨江王蹤跡――廢太子劉榮於景帝中元二年懼罪他殺,彼時竇太後聞訊大怒,命厚葬,此事滿長安城儘人皆知。
武帝昂首,眼中微含笑意:“子夫,是你?”天子捉過衛夫人一雙纖手,悄悄碰了碰,道:“這麼晚了,你還不睡?在等著朕?”
未央宮,中宵。
然衛子夫多麼善解人意,低頭溫言道:“陛下雄才偉略,胸含經緯,但那起子短長政事,臣妾都聽不懂……臣妾服侍陛下晨起罷。”言畢,將早已籌辦好的龍靴細心為天子穿上,冕冠十二旒、玄色冕服,一一分撥,後宮妃嬪,姿容雅態,難出衛氏之右。
武帝輕覷她,笑道:“子夫這反應,當真和朕初初看破時一模一樣!想必皇祖母身材情狀大不好,長門那邊知了動靜,便悄悄來謁見。朕能說甚麼?同為皇孫,恤皇祖母鳳體,也乃人之常情……”
見武帝微有怒意,唬得那宮人連連叩首:“婢子萬死!陛下未頒明旨,奴……奴等皆不敢擅動……”
“朝堂詳議,朕決定封衛青車騎將軍,不日領雄師北擊匈奴,待他班師歸長安,朕再加封。”
“匈奴兵指上穀,犯我大漢,這口氣,朕如何能嚥下?”武帝甩袖曰:“婦人不當政!這話,子夫嚥下!此後,忍死不能出!”
武帝歎了一聲:“昨晚朕拜長樂宮,謁見皇祖母,滿滿一室的人……她們儘覺得朕不曉得,陳皇後就在其列!”
“陛下厚恩,妾與衛青經常感念――”衛子夫盈盈拜曰:“隻是,北地苦寒,妾聽聞匈奴蠻人凶惡非常,臣妾怕衛青對付不來。”
“如此,內廷小事,朕便不憂心了。”
當著本身最寵嬖的衛夫人麵,武帝另有開打趣的心機,此時衛子夫已經伏地拜身感激再三,武帝不忍,因將利弊再陳述:“子夫,此行可謂‘肥差’,也可謂‘凶惡’,朕不瞞你――自我大漢於長安遷衍始,對匈奴戰役,無一不是敗退再三,哪怕文景亂世時,亦如此,皇父皇祖雄才偉略,當治時,海晏河清,我大漢百姓安居樂業,但於北擊匈奴一事,數此敗績,概莫能外。”武帝感喟道:“此次遣衛青出征,能勝,則大好;哪怕敗績幾數,亦不能罪惡於他。子夫,你千萬放心。”
這些都是朝堂之上的機謀了,武帝平時並不會在內宮與宮妃閒敘家國大事,本日竟將朝堂分權力弊脫口而出,連他本身都唬了一跳。
衛夫人側跪塌下,為武帝著禦靴,昨夜一番溫存,教她目前晨起時,麵龐仍如同點染數朵桃花:“椒房殿乃中宮主位,現在……一向空著。”衛子夫不敢看武帝,君心難測,她也料不準天子俄然問起椒房殿,心機是為著甚麼。
衛子夫平生並無所求,隻願帝澤積厚,冗長宮燈下捱過天明的日子,不必太孤單,如此,誠願已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