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紗窗日落漸黃昏（5）[第1頁/共3頁]

衛子夫莞爾：“陛下，……皇後日日念著您，妾初入宮闈時，得陛下恩寵，皇後年青氣盛，心頭積著一口肝火，這才做了些特彆兒的事，現在貶黜長門數月，該得的經驗，也儘夠了。陛下與陳皇後乃中表之親，青梅竹馬，打小一塊兒長大的……妾聽聞，皇後軟禁長門數月，夜夜想著陛下……”衛子夫說到這兒，悄悄感喟。

“天涼了，妾想著，長門宮那邊，定是缺衣料棉被的，便著宮人拾掇些好料來，緊著天寒前給陳皇後送去……”

她待天子，情深如此，然天家無情，金尊玉貴的小翁主，花好之年，竟彆居長門。再美的容顏，也擋不過漢宮女子一批更甚一批的青嫩。因如落花竟逐流水，苒苒工夫，如此，一晃，便疇昔了。

“子夫但說無妨。”

“哦？她念著朕？”天子眼中恍然閃過一絲高興，但隻一瞬，九五之尊的眼角似碎了一層冰花，那絲高興稍縱即逝，瞬息間墜下萬丈冰潭：“子夫何故感喟？”

帛書捏在君王手裡，冰冷的帛絲撩過滾燙的掌心，天子的手在微微顫栗，數月來，他第一次如此切近陳後的物事。天家無情，帝王多愛宮中女子花容月貌，天子與陳後也曾有過恩愛的日子，當時陳後也正年青，正貌美。

闔宮宮人挑宮燈，隨武帝腳程，浩浩進殿。君王於前，拖曳冕服，胸前十二章紋盤亙，舉手投足間，俱是帝王威儀。

武帝乏力揮了揮手，表示宮人將身懷六甲的衛夫人扶起：“子夫，此事與你無關，你何必如此謹小慎微？”

“太子敬啟：宮中花燈幾數，過眼處，一片如曜。然天家威儀，未及長安百姓家，圍爐生樂，是夕嬌矯退羽林軍，出宮門，繞牆耳……殊念太子，一夕竟樂，奴寤寐思服，思之，思之……”

“那也是了，”衛子夫乖順伏在天子胸前，溫聲道，“陛下所憂，便是臣妾所憂，長樂宮老太後長臥病榻，陛□□恤太皇太後心疼外孫女之心，欲迎皇後複歸椒房殿，實乃人之常情。妾如果要拿捏這事拈酸妒忌，未免太教人寒心！”

武帝眼眶微熱，規整的小篆一字一字撞入心腑：

衛子夫見天子氣已經消了大半，便道：“陛下，非下臣辦事不力。妾一得陛下特赦長門的恩旨，便著人去差辦。實在是……椒房殿疇昔雖為皇後鳳駕在禦，但荒廢這幾月許，已然需求好生拾掇，方纔氣迎皇後鳳駕。是故……”

“是故歸整不力？”武帝此時已經伸展眉頭，看著和順、親善的衛子夫道。

婉心上呈帛書，昂首謁禮。衛子夫接過，再呈武帝。

帛布生黃，朝朝的工夫，彷彿都侵浸於這一方小小的嫁妝中。他的手掌悄悄覆上，一字一字推疇昔，指尖生溫，陳後眉眼，彷彿皆然在麵前。她有一雙愛笑的眼睛，她與平常漢宮女子分歧，不溫婉，反麵婉，長了渾身的刺，但是，乖張笑起來的時候，倒是那樣的明麗，一舉手一投足，都生著天光以外的光輝。讓人不成移目。

武帝“哦”了一聲，眼中有龐大的神采：“陳阿嬌寫了些甚麼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