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(19)[第2頁/共3頁]
天子畢竟念在生母不易的份上,姑息王太後好久,但這回甩上麵子牽涉進太後同母弟,王太後一時不適,便劈麵與天子欠都雅,因說:“田蚡犯了小小的罪,陛下便這般不依不饒,陛下可曾好好想想,人非聖賢,孰能無過?難保他日天子心頭之人不會也犯下‘小小之罪’,陛下到時有何顏麵保她?”
元朔三年夏,匈奴侵入代郡,又入雁門郡。殺掠無數。
“他還是朕的孃舅。”
天子公然軟了聲兒:“朕不是這麼個意義,母後莫介懷。”
因辯論:“母後這話岔了,朕整肅朝綱,向來不會賣後宮的麵子!枕邊風一說,當是誑言,還望母後不要輕信。”
好久,天子撩袍起,向太後道:“母後若無旁的事,朕先辭職,朝務繁冗,朕不便久坐。”
大抵連風裡都刻滿了她的笑意,天子伸手,拂之不去。
太後仍不依不饒:“疇前天子不是如許的。天子與母舅乾係一貫好,田蚡即使有錯,賣個麵兒,還能斬儘撲滅?天子莫要被狐媚子迷了心智,卻全然不知!母後這都是為你好!徹兒,你好好兒想……母後能害你不成?”
明煌煌的,竟將鋒芒指向陳阿嬌,天子心中一震,隻覺太後下狠了心要脫手了,連他免田蚡冊封之事,都要見怪到陳阿嬌頭上!
他終究能夠肆無顧忌地叫她,嬌嬌。
半絲不肯讓。這便是為君之道,實在王氏疇前是為有如許殺伐果斷的兒子感到高傲的,劉徹眼底野心勃勃,有如許的皇兒掌權,她這個太後的位子都坐的熱乎又穩妥。但這回她卻不歡暢了,天子被一個女人迷了心智,連他孃舅都看不紮眼了!
這話說的很重。連太後都恍是一驚:“陛下這話……是何意義?”
漢宮迴廊宮室,皆是一片隆隆之聲。
同年秋,建朔方城。
“母後!”天子啞然:“您……”
這一日的長樂宮,太後與天子相對坐,劍拔弩張。
這一年,他陣容浩大地出行南幸,隨扈美人隻帶了這麼一名,世人皆說遠瑾夫人福祚太厚,天子待她那樣好,南幸時連皇後都未同往,天子卻將遠瑾夫人不時候刻帶在身邊。
陳阿嬌的暖和。
王太後大怒,怨怪天子情麵不近。
帝派雄師撻伐,大怒無極。
太後道:“既不是這麼個意義,——徹兒一貫孝敬,這母後曉得。那你孃舅之事……?”太後輕笑,執意追溯舊事,已求得天子憐憫,因說:“哀家暮年入掖庭,奉侍先皇,後承福祚生得平陽、南宮、隆慮三孩兒,因無男嗣,日子過得一貫困苦來,多虧你母舅田蚡,一起攙扶,待哀家不離不棄。徹兒你出世後,哀家總算有了個‘兒’,苦儘甘來,日子過得頗算順利,後爭儲君位,哀家抱著季子如履薄冰、險步而走,常常回想,皆是血淚。若無你母舅一族攙扶,哀家能有本日?——陛下能有本日?!”
天子略略抬眉,眼神瞟向王太後,好半晌,方說:“恩是恩,罪是罪,並不能混為一談。朕不想做個昏聵的君王——田蚡有罪,朕不能姑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