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南園遺愛（6）[第1頁/共3頁]

“得長門阿遲女人互助，萬事都好說啦。阿遲女人親麵陛下，言孝武天子有詔，令皇曾孫歸掖庭教養，並命宗正著其屬籍。”

天子笑道：“朕……朕想見阿遲。奉告阿遲……朕虧欠她很多。”

天子坐不住，當即命人宣召，賜獄中人皆死，一概無免。

聖上卻不知，他的阿遲，與他曾倚重的皇宗子一樣，平生無所求——

長安百姓民怨升騰，需知長安偏西倚北，向來少雨，這一來，雨露更不勻，怕是有大旱之兆。

這女人與孝武天子之過往，無人敢窮究。但朝上凡深蒙皇恩之臣子，皆知漢室之事，若求阿遲女人，便能善全。少帝對這“阿遲”，也是恭敬順服。

張賀捋起袖管，把葵扇輕搖，因覺此象怪極，便向下人道：“長安久未落雨，三月間的日頭毒逼六月，莊稼皆枯靡，不想本日毒日竟去了七分勢頭，也是怪極。若再來一場雨，那便好啦，長安百姓苦盼甘霖日久。”

光陰荏苒，十年時候，彈指一瞬。

“哦？是甚好去處？”

“臣謁陛下萬年無極！長樂永泰！祝我大漢江山永固！皇祚承延！”

張賀口中所說“太子”，便是當年巫蠱之亂中蒙冤自刎的戾太子劉據！他曾為太子府上家吏，接受太子恩德，後太子府遭難，他有力回報太子當年之恩，一向負愧至今。

求隻求一個固若金湯的大漢江山。

張安世道：“孝武天子曾留遺詔，兄長可知也不知？這麼說吧，即便無那遺詔，隻要阿遲女人說有，那便有。陛下聖明，自會按孝武天子‘遺詔’所托辦之。”

他輕吐一字：“免。”卻微微側過甚去，玉藻下一雙眼瞟珠簾下某小我，再轉轉頭時，君王烏漆如墨的眼蒙了一層霧。

這日掖庭令張賀頂著暴虐的日頭在長安郊野短亭等著史恭與劉病已，他一麵盼，一麵心焦。

滿好是極溫馨的場麵，天子卻不知本身天壽將儘，能見他的阿遲的光陰，已未幾了。卻在這時，大將軍霍光入謁，因稱有急事稟，天子夙來勤政，總將他的江山擺在頭一名，便詔入。

這日天子起榻，自發容光好極，便命內侍相扶，口裡隻說一名字：“朕要去看看阿遲。”內侍深諳天子心機，因說：“便將阿遲女人詔入宮吧？”天子道：“朕喜好去看她。”

張賀聽張安世這麼一說，便曉情一二，說道：“你去長門做甚麼？”

“長門宮？”

後元二年，天子崩於五柞宮。

那望氣者稟，觀長安監獄，有天子氣。

而那婦人，自此，漢宮當中，再無循跡。

這年春日，日頭毒得好嚇人。往年三月乃溫陽初升，鶯飛草長之時節，而本年，這毒日熾熱竟似平常六七月間。

張賀聽得皇曾孫尚好，另有外祖母扶養，不由欣喜至極。因捋須道：“那甚好，甚好。他日若要報故太子之恩，也便有個報處啦。”

葬茂陵。

此詔一下，列下臣工，有眾惶恐，有眾歡樂。忠臣自有揣測，心中悄悄感激那位突入宣室殿的婦人；佞如江充者，自為怨毒，暗作鼠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