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南園遺愛（33）[第1頁/共3頁]

許平君被他盯得滿臉暈紅，伸掌來輕推：“瞧甚麼呢……”

“阿遲婆婆……”天子將手伸了出去，他想起了當初長門宮外與昭帝並立一處的阿遲婆婆，想起了阿誰說要送他江山的阿遲婆婆……不免傷懷……

“是啦……”阿遲婆婆眼神悠遠：“毋論哪朝哪代，外戚都是個禍害。朝廷諸臣，當屬霍光勢大，若讓霍家再進後宮，大漢天下，隻怕陛下不能定奪。”

天子略忖了忖，便將近來朝堂之上群情立後立儲之事一一說與阿遲婆婆聽，阿遲聽了，便考慮一番，向天子說道：“陛下做的對，旁的非論，毫不能讓霍光的女兒入主後宮，不然，後患無窮啊！”

班駁的老牆上掉落一塊一塊皮子，久無人修，老藤膠葛著攀過了牆那頭去，遠處昏鴉淒淒，映著昏黃的天幕，教人聞之陡生了一股涼意。

長門宮。荒郊之野。

“婆婆，你也支撐朕的決定？”

在她內心，這盛宴、盛儀，都應當屬於她的女兒霍成君。

一座輦子，從長草掩過的那一頭，緩緩行來。

天子的建章宮，線香嫋嫋。

這但是犯了大忌的。莫說小天子容不得，便是霍光，也難容她這般做。

天子很打動：“朕感謝婆婆如此寵遇，平君若知，必感念不已。”

在權勢之下，他將親見他的嫡妻一步一步走上後位，夫榮妻貴。

建章宮中，人聲鼎沸。像任何一場昌大而持重的國宴那樣，統統朝臣皆來賀。朝臣家屬亦盛裝列席。

阿遲笑的很高興：“那便好，如此，老身不負先帝所托。”

天子緩行，抬輦的小侍被唬了一跳，倉猝下謁，請陛下輦上坐。

天子很聰明，很快便貫穿阿遲婆婆的意義，道：“婆婆擔憂的是……外戚？”

開門的侍女行謁：“拜見陛下。長公主已等待多時了。”

阿遲見天子如此情真意切，便笑笑，說道：“老身退居長門已多年，為孝昭天子無嗣之事日日愁苦不已，這纔出山來主持。現在腿腳老邁，隻怕是走不動啦。陛下如此厚意……老身卻不能卻之，老身便應了吧，也為我這侄孫媳婦長長臉、撐撐場子，老身即現身奉告群臣，許皇後乃老身首肯，旁人，便不消再覬覦皇後之位啦。”

他的阿遲婆婆，就在牆的那一頭。

是以，霍顯跟前，寥寥無人。

阿遲婆婆支著柺杖，很艱钜地從案前站起來，緩緩走到天子跟前。

封後大典準期而至。

光陰荏苒啊，十數年的工夫，便如同長門宮牆外的野草般，瘋長，伸展至貳心門，堵得他喘也喘不過來。

天子沉默。

帝君的背影有些落寞。

天子與阿遲婆婆對坐，他昂首，很溫馨地瞧著阿遲額上的皺紋，他從第一天熟諳阿遲婆婆的時候，她就是個白叟了。

天子微皺了眉頭，阿遲很快便發覺，問道：“陛下有何難處？”

他當即落淚，為這離散多年，恍然在長門宮牆以外見到的親人。也為，多年以後，君上弗陵口裡提及的戾太子――他的祖父。

“誰是皇後呢……”她有些赧然，小聲嘀咕道：“此時……此時還不是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