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、天無形質[第1頁/共4頁]
束髮少年倉猝轉過甚去承諾:“是、是阿克,喚兒往家學去讀書。”隨即又轉轉頭來,朝門外的少年“阿克”比劃了一個靜候的手勢,便縮轉頭去,闔上了院門。
扶風郡與疇前的左扶風比擬,範圍有所縮小,東北方向的栒邑和漆縣劃歸安寧郡統領。其他各縣保持原狀,但將郡治從東境的槐裡,改遷到了中部的武功。
門內的束髮少年雙眉一挑,雙目一瞪,伸指唇邊,做了一個“噤聲”的手勢。同時正麵房內傳出來一個衰老的婦人的聲音:“誰耶?”
阿克聽話地點點頭,便彎下腰,將那些碎木料掩蔽到柴薪當中,然後直起家來低聲問道:“叔母語聲不善,又責阿兄耶?”束髮少年微微苦笑,剛纔屋中的場景不由再次閃現在腦海當中。
頂梁柱一垮,家中很快便式微下來。馬母本不善運營,又耳根軟,過於輕信彆人,覺得族人必將援手互助,誰想個個笑裡藏刀,耍儘巧語和手腕謀奪她家產業。因而不到三年,家財蕩儘、祖屋典出、田畝賣光,就連丈夫的小妾也帶著自家兒子跑路了……最後被迫搬家到這村尾的小院內居住,隻靠馬母每日織些粗布,或在大戶人家幫傭來保持生存。
這束髮少年幼時倒也頗顯聰明,馬母求爺爺、告奶奶,好不輕易把兒子送入族內私學去讀書,隻盼他將來學有所成,能夠為官做宰,好重振家業——起碼老孃不需求再那麼辛苦勞累了不是?誰想孩子逐步長大,小時候的聰明勁兒卻化作一種特彆的癡愚,整天就喜好玩弄各種匠人東西,做些毫無現合用處的小玩意兒,至於經籍。卻常常背誦不上來。
兩名纔到的少年倉猝上前,躬身施禮。陳紵把頭一昂,斜斜地瞥了束髮少年一眼,緩緩地說道:“看阿克麵上,便將此書暫借於汝。”束髮少年倉猝一躬到地:“多、多、多謝陳兄,弟、弟……”
“再有渾天說。張平子(張衡)《渾儀註》雲:‘渾天如雞子。天體圓如彈丸,地如雞子中黃,孤居於天內,天大而地小。天表裡有水,天之包地,猶殼之裹黃。六合各乘氣而立,載水而浮。’又雲:‘天轉如車轂之運也,周旋無端,其形渾渾,故曰渾天。’愚覺得似得之矣,而亦未儘善也。
——莫非老孃如此辛苦把你扶養長大。就是讓你去做輕賤的工匠的麼?!
那是他母親抹著眼淚,半是哀告,半是斥責本身:“汝父早亡,產業蕩儘,吾止汝一子罷了,期盼汝知長進,善讀書,異日為官做宰,也不負吾之辛苦。誰料汝這小畜牲但喜奇巧小技,而不肯用心經學……吾但有死耳,又何臉孔見汝父於地下耶?!”
恰好她兒子又不甚成器。
兩名少年結伴來到家學門前的時候,霧氣已逐步消逝,早見另一名少年端立在門前等待。這少年又比他們二人年長,並且較著已經結髮,行過了冠禮,嘴唇上還長出了淡淡的茸毛,他揹著雙手,態度倨傲。這就是目前家學中春秋最大的門生了,並且先生付與他辦理師弟之責,說白了算是助教,姓陳名紵,字茲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