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七十四章 踏歌行[第1頁/共3頁]
大戶自從收用弓足以後,不覺身上添了四五件病症。端的悄五件?第一腰便添疼,第二眼便添淚,第三耳便添聾,第四鼻便添涕,第五尿便添滴。自有了這幾件病後,主家婆頗知其事,與大戶嚷罵了數日,將弓足各式苦打。大戶曉得不容,卻負氣倒賠了房奩,要尋嫁得一個呼應的人家。大戶家下人都說武大忠誠,見無妻小,又住著宅內房兒,堪可與他。這大戶遲早還要看覷此女,是以不要武大一文錢,白白地嫁與他為妻。這武大自從娶了弓足,大戶甚是看顧他。若武大冇本錢做炊餅,大戶私與他銀兩。武大若挑擔兒出去,大戶候無人,便踅入房中與弓足廝會。武大雖一時撞見,原是他的行貨,不敢聲言。朝來暮往,也有多時。忽一日大戶得患陰寒病症,嗚呼死了。主家婆察知其事,怒令家僮將弓足、武大立即趕出。武大故此遂尋了紫石街西王皇親屋子,賃表裡兩間居住,還是賣炊餅。
二人在樓上一遞一句的說。有詩為證:叔嫂萍蹤得偶逢,嬌嬈偏逞秀儀容。
私心便欲成歡會,暗把邪言釣武鬆。
婦人扶住武鬆道:“叔叔請起,折殺奴家。”武鬆道:“嫂嫂回禮。”兩個相讓了一回,都平磕了頭起來。少頃,小女迎兒拿茶,二人吃了。武鬆見婦人非常妖嬈,隻把頭來低著。未幾時,武大安排酒飯,接待武鬆。
他賦性機變聰明,不過十二三,就會描眉畫眼,傅粉施朱,品竹彈絲,女工針指,知書識字,梳一個纏髻兒,著一件扣身衫子,做張做致,喬模喬樣。到十五歲的時節,王招宣死了,潘媽媽爭將出來,三十兩銀子轉賣於張大戶家,與玉蓮同時進門。大戶教他習學彈唱,弓足原自會的,甚是省力。弓足學琵琶,玉蓮學箏,這兩個同房歇臥。主家婆餘氏初時甚是汲引二人,與他金銀金飾裝束身子。後日不料白玉蓮死了,止落下弓足一人,長成一十八歲,出落的臉襯桃花,眉彎新月。張大戶每要收他,隻礙主家婆短長,不得到手。一日主家婆鄰家赴席不在,大戶暗把弓足喚至房中,遂收用了。恰是:莫訝露台相見晚,劉郎還是老劉郎。
”婦人道:“呸!濁纔料,你是個男人漢,倒擺佈不開,常交老孃受氣。冇有銀子,把我的釵梳湊辦了去,有何難處!過後有了再治不遲。”武大聽老婆這般說,當下湊了十數兩銀子,典得縣門前樓高低兩層四間房屋居住。第二層是樓,兩個小小院落,甚是潔淨。
玉蓮年方二八,樂戶人家出身,生得白淨小巧。這潘弓足倒是南門外潘裁的女兒,排行六姐。因他自幼生得有些姿色,纏得一雙好小腳兒,以是就叫弓足。他父親死了,做孃的度日不過,從九歲賣在王招宣府裡,習學彈唱,閒常又教他讀謄寫字。
本來這弓足自嫁武大,見他一味誠懇,人物鄙陋,甚是憎嫌,常與他合氣。抱怨大戶:“普天天下斷生了男人,何故將我嫁與如許個貨!每日牽著不走,打著發展的,隻是一味吃酒,著緊處倒是錐鈀也不動。奴端的悄世裡悔氣,卻嫁了他!是好苦也!”常無人處,唱個《山坡羊》為證:想當初,姻緣錯配,奴把你當男兒漢看覷。不是奴本身嘉獎,他烏鴉怎配鸞鳳對!奴真金子埋在土裡,他是塊高號銅,怎與俺金色比!他本是塊頑石,有甚福抱著我羊脂貴體!好似糞土上長出靈芝。何如,隨他如何,到底奴心不美。聽知:奴是塊金磚,怎比泥土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