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508 禽獸之聲[第1頁/共4頁]

略作沉吟以後，他才往前行一步，感喟道：“陳君言道隻問活路，實在不必如此孔殷求死。若北地還是能夠讓人安養地點，陳君你又何必要舉族南來？合則留，分歧則去，本是人之常情。朝廷近年來也是行動維艱，為了維繫一個穩定局麵，台輔諸公已是殫精竭慮，可謂用心良苦。或許未有複興之兆，但局麵總未至於大崩。”

“不錯，我請道暉過江來，確是有所求。但有求是一樁，一定就害於在坐諸位。世上不乏有分身其美，相得益彰。鄉資、人丁、田畝，乃是各家立家之本，但卻不是我所求。此類資用，我家隻多很多，也冇有需求勞師在江北塗中這一片飛地追求。得隴望蜀確是不假，但我之所求一定就是諸位所重，相互何至於必然要劍拔弩張、針鋒相對？”

說完以後，他也不看世人，當即便將佩刀收起，籌辦率眾分開。

邢嶽聞言後已是嘲笑起來：“無君無父，少恩寡親之徒，忠義之劍正要手刃你這類敗類！”

直接殺了，痛快是痛快，但卻很難讓統統人都明白到啟事。人最愛捕風捉影的論事，旁人一定會體貼他是因何乾掉陳家，隻會記著這個究竟而對他家有所警戒，不好再更作交換。鈍刀子割肉，既疼且能將之豎作一個靶子，以警厥後。

“既然講到這裡，諸位無妨再請退席，聽我細心道來？”

沈哲子能夠瞭解陳勉的那一番說辭，但並不料味著就會放縱。作為一個外來者，他如果對陳家趕儘撲滅，不免會讓旁民氣存顧忌繼而冷淡架空，但並不料味著就會放過此人。

陳勉聞言後也是嘲笑起來，佩刀自腰畔掣出：“要殺你這豎子，何必假手旁人！愚夫好笑，你視報酬兄弟，人視你為仇敵！大江滾滾，通途隔斷，非是我棄君，而是君棄我！奔南逐北不得安處，忠義又能何存？從今起隻問活路，不辨是非，匹夫另有一刀，安能束手待斃！”

“這狗賊口發悖逆之言，你乃是真正江東王臣，莫非就不作論處？”

“有話好說，切勿打動啊……”

對於這個邢嶽，沈哲子心內已是不乏好感，聽到這話後便笑語道：“北地羯奴殘虐，王業偏安於江東。陳君中原故交，遠於霸道久矣，一時激言，未可致罪。不教而誅，謂之虐也。何況，我固然是王臣，但卻並無訓教處所的職任。就算真要加罪，待其罪證確實，再罪不遲。”

那陳勉一時激憤講錯，心內也是不乏忐忑，但是在聽到年青人如此唾罵，心內已是怒極。他本身亦非軟弱之人，當即便跨步迎了上去，瞪眼著邢嶽喝道：“豎子大言，你是要試一試我劍刃鋒銳與否！”

就連沈哲子看到這一幕，都不免怔怔入迷，幾近忍不住要拍掌為這邢嶽喝采！來到這個天下以後，他所見之人或是馳驅於生存，或是繁忙於家業，或是沉迷於浮名，或是勤奮於機謀。

世人尚在驚詫之際，席中已經響起一個氣憤近乎吼怒之聲，那剛被沈哲子清算過一次的邢嶽驀地自席中躍起，大步往上衝去，戟指陳勉怒喝道：“詩有雲，兄弟鬩於牆，外禦其侮。北地羯奴，廢弛神州，即便僭製，如何能稱之國鼎！堂堂中原冠帶男兒，與逆賊共戴一天已是平生大恥！如此狂悖之語，無恥之尤，不異於禽獸之聲！狗賊敢為此想，也配自稱丈夫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