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64 不負義氣[第1頁/共4頁]

因陋就簡、從善如流自是一種變通的矯捷，但能對峙本我、恪守本質，也是一種可敬的陳腐。

固然遼荒與江東路途悠遠，動靜多有不通，但劉群他們也深知，若冇有溫嶠在江東的儘力，其父劉琨一定能得身後正名與哀榮各種。單憑這一點，他們情願用生命幫忙溫嶠的兒子建功於遼荒！

暮年的劉群，並不是這幅模樣，謹慎律己、篤靜矜持，較之故司空劉琨乃至更有魁首姿勢。但越是身為一個魁首人物，在這居無定所、顛沛流浪中所需求接受的壓力則更大。劉群這些年點點滴滴的竄改，他們實在都看在眼中，言之脫胎換骨都不為過。

但這所謂的蕭瑟，也隻是相對此前而言，目下此境仍然堆積著軍民十數萬之多，同時各方權勢魚龍稠濁，並不算完整的安靜。

“若真世道負我，我不能孤負義氣。半生飄零，或死或歸，都是遂願。”

此際他們幾人聚在草皮竹木搭建起的粗陋屋舍中，因為擔憂炭火烘烤房屋積雪熔化滲入、加上營舍中本身也是乏用，也都不敢生火，隻是身上多加幾層衣袍用以禦寒。

聽到劉群這麼說，盧諶與崔悅神態俱都一肅，而後則說道：“偷生年久，司空孤單。若南歸以後，事真至此，義不獨活！”

盧諶隨口說了一句，繼而低頭摩挲著一柄鏽跡斑斑的長劍，隻是現在的他也是一個白髮蒼蒼的白叟家，端坐拭劍不但不給人威懾感，反而透出一股悲慘。

當然首要啟事還是羯國勢大，遠非段部能夠挑釁，至於遼東的慕容部，本身便分裂內鬨，若非其地較之遼西更加偏僻，說不定早就毀滅。段部若能互助羯國殺滅慕容部，今後一定冇有答覆的機遇。

特彆是劉琨身故以後，此境仍然乏於安寧，烽火紛飛、似無竟時，上位者狼子野心、冷視性命，生民磨難，不管晉胡之眾，對於劉琨的追思不免更盛。

至於眼下，實在環境不乏近似，北國執權者沈氏本就不屬中朝人物，但權勢之盛已經遠超舊年琅琊王氏，對於他們這些中朝劫餘，大抵味有更大的防備心機。

遼西本境權勢龐雜，段氏固然被毀滅，但仍有相稱範圍的殘存，由段遼之弟段蘭率領，暮年曾經前去冀州跟從石虎回攻襄國，以後則回駐故鄉令支，作為羯趙攻伐慕容部的前鋒。

“謀還未成，多思無益。”

遼西的令支，本來曾是鮮卑段部的大本營。早數年之前，羯主石虎北進，痛擊段部，段部首級段遼不敵，帶領部眾度過遼水向遼東崩潰。但是在撤退途中，段遼又被他直接所采取的慕容翰反噬，聯絡慕容皝將段部殘存部眾併吞大半。

而這一點在軍事上也極其首要，有了城池的存在，便能堆積更多生民，生民一旦堆積在一起，對公世人身的掌控也能更有力，一旦作戰起來，征發卒力的效力便會大增。

至於他身邊的盧諶、崔悅，哪怕身處粗陋舍間當中，仍能保持正襟端坐端方儀態，一眼望去便知是一個德行、教養俱都優勝的士人之流。

現在的劉群，不獨稼穡熟稔、漁獵也都精通，能跟婦人們閒坐紡麻，能跟壯卒們圍堰捉魚，粗鄙起來滿嘴汙言穢語，端莊起來又能引經據典，境遇的磨難，把一個世卿世祿的貴公子生生逼成了一個世故純熟的傖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