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海豚[第1頁/共3頁]

許衡有些錯愕，在她的印象裡，王航身為船長，是嚴厲和權威的代言詞，不是那種等閒表達豪情的人。能夠讓他如此衝動的事情，想必非同普通。

他似是聽到了呼喊，卻捨不得收回視野，隻是將頭稍稍偏轉，大聲照應：“是的！它們在‘搶船頭’！”

劫後餘生公然短長，連看人的角度都變了。許衡自嘲地想，本來還對他腹誹無數，儲存著根基的操守與莊嚴――現在卻隻剩下崇拜與順從。

海風從他的鬢角拂過，帶著男人特有的氣味吹向許衡。

我隻不過方纔開端風俗船上的次序和法則罷了，她在心中冷靜作出註腳。

清爽的海風劈麵而來，“長舟號”劈波斬浪直朝日本海駛去。雨過晴和後的洋麪湛藍通俗，如同一塊龐大光滑的寶石，折射出美好的天光。

王航在她身後說了句甚麼，船麵上隨即響起腳步聲：頓挫有致、不慌不忙，船長再次規複了批示官的嚴肅。

究竟上，他站在那邊就顯得非常挺括，身形朗朗劍眉星目，用“玉樹臨風”四個字來描述再貼切不過。

俄然，船舷邊晃過一抹亮色，而後敏捷消逝不見。速率之快令人瞠目，幾近覺得是眼睛的幻覺。

有點鹹，比大海更像大海。

越是在與社會斷絕的封閉環境裡，越輕易醞釀出小我崇拜。這也是船長權威建立的根本：帆海界始終儲存著論資排輩的傳統，統統人都必須從練習生海員做起，三副、二副、大副，一步步走到最高批示官的位置。

接下來的半天，許衡都冇敢在船麵上露麵。

但是那又如何樣呢？將視野投向更加悠遠的海平線，許衡眯起眼睛持續瞭望，對這似無底線的讓步不屑一顧。

許衡冇工夫計算對方的態度，隻感覺心跳快的幾近蹦出胸腔，腦筋裡就像炸開了五彩的焰火――老天，她已經記不清前次如許衝動是甚麼時候。

許衡晃著神，若非憋不住要換氣，底子捨不得將頭從船舷邊挪開。

勾著腰將上半身探出舷壁，最大程度地展開眼睛，隻為看清楚那逐浪的精靈。

一隻、兩隻……它們的行動太快，相互交叉巡遊，靈動如騰躍的音符。偶爾還會從船頭一躍而起，用身材擊打出閃爍的浪花。

和大多數遠洋輪一樣，“長舟號”船頭的舷梯下也留了一對腰圓孔，專供導流透氣用。王航將半個身子趴在左舷壁上，伸出腦袋向外張望。

久在海上流落，再次看到陸地的表情非常龐大，許衡趴在舷窗上，垂垂迷離在麵前的人間炊火中。

有一單身形健旺的海豚特彆活潑，幾次從船頭躍起，又堪堪落在球鼻艏的火線。就像最純熟的雜技演員，常常牽動聽心，卻又常常安然無恙。那份工緻光滑就是它最傑出的作品，在陸地的舞台上出色閃現。

風仍然很大，她仍然冇法呼吸，此次卻不再僅僅因為氣流感化，而是被那種震驚的觀感所挾持，完整喪失了對身材的節製。

很快，那泛著光的物體再次呈現，並且數量更多。壓著船舷的暗影騰躍、翻滾、追逐，伴隨“長舟號”一起乘風破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