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 第廿三回上[第2頁/共6頁]
昭兒卻不答話,也不順著話頭去看內裡,隻指導那兩個粗使主子扶正桌椅擺好位置,又拿笤帚將地上掃起來;看到有飛濺的碎瓷片落在那些不輕易打掃的角落,就拿衣服角包了手,撿起來丟到門口的竹箕裡。興兒看他行動,不由笑道:“喲喲,我的兩個眼睛彆是花了吧?你小子在做啥?這麼個的當真細心!隻是胡舅爺這會子又冇在跟前,你這麼湊趣可給誰看呢?”
卻不想剛出了這邊門,就聽到上房那邊又是一陣鼓譟,然後賈璉就大聲叫人。昭兒趕快上去,見興兒已經在屋裡,正拽著阿誰胡姓墨客從地上起來,那胡姓的小娘子側背對著她弟弟,低頭掩麵,口中哭泣。屋中上頭賈璉叉腿高坐,神采半陰不沉,道:“既說明白了,事情就如許。爺要歇了,冇的跟你們多嘴。”又向昭兒抬一抬頜,問:“那邊屋子清算好了冇?好了就疇昔。大半夜的,鬨了人都睡不成覺。”
不想賈璉把事情與她姐弟兩個一說,那年紀小的胡雲當時翻臉,隻說賣身為奴,不過三年五載,渡了難關天然要贖身出來端莊度日兒;且前兩日賈璉買本身姐弟時說的也是活契。胡氏年紀大些,曉得世事無常、人願難遂,先頭旁人不肯買本身姐弟原就有隻肯簽活契這一條,現在可貴賈璉身份豐度情意,倒是甘心給他一輩子為奴為婢,但隻求放了本身弟弟,給自家留條根脈。胡雲卻又不肯,說本身讀書進學,不難謀個出身,但倘若親生姐姐入了奴籍,壞了本身名聲不說,連出息也要堪憂。胡氏稍勸兩句,卻被胡雲窺破她情意,隻道見地了這兩日的繁華繁華,滿心傾慕流連,竟然連爺孃身子也肯一起捨出去。那胡氏固然比胡雲年長,到底不過一個十7、八歲的女人家,那裡經得起如許諷刺,頓時就淚如雨下。但是她情意竟也頗堅,隻說弟弟體弱不堪為奴,一味讀書又不通碎務;本身既早生了兩年,總要代父母照顧幼弟,即便賣身為奴也要供他勤奮,就算將來胡雲出息了不認長姐,本身到地下也能麵對爺孃――因而姐弟兩個更加爭論,吵得沸反盈天,倒把個賈璉看得目瞪口呆:他原想得甚是簡樸,隻當本身開口就無所不該,那裡推測如許一番轉折。但聽胡氏一席話,深覺可堪恭敬,胡雲之語也很有少年人時令風骨;如此一看,反是本身行事輕浮、處決草率了。賈璉是以甚是敗興,又聽胡雲吵嚷相罵,一句句都扣到本身,又不好辯,又不能回,垂垂廚子上來,俄然就一腳踹門出來,倒嚇得那姐弟兩個不敢再吵,一起過來爭搶著賠罪。
昭兒內心奇特,想這又是鬨的哪一齣,但再不敢問,隻順著賈璉話頭說道:“已經清算了。地上另有些水,但天熱,不消一會兒工夫便都乾的。”
申憑會心,笑應了,就號召自家女人和跟著的小廝們各自歸去。昭兒站在院門口,看他們都走遠了,方轉歸去尋賈璉。先往偏房裡,還冇進門,已經見到裡頭一片狼籍,門檻上滾了個用來湃葡萄的青花陶缸,缸口漫延出好大一片水漬;伸了頭往屋裡看,則桌翻椅倒,瓷的杯盤大大小小碎了一地,賈璉的另一個小廝興兒正教唆兩個粗使的主子清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