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 第三十六回上[第2頁/共11頁]

一時法事開啟，就聽佛音嫋嫋、梵唱聲聲，既有腐敗泛博之祝頌，又有淨心通靈之讚美，更有改凡脫俗的變韻，便是平時不信佛、不讀經之人，置身此景此境也無不覺心魂掃蕩、神情清寧。直至半途中場，世人兀自恍忽，半晌方纔醒過神來。章太夫人發覺神情，笑問：“公然可聽麼？”世人紛繁說妙，乃是平生僅聞的好音。章太夫人含笑點頭，正待再說，忽而就見王夫人、洪氏身後，黃蔚早挨在林黛玉身上，頭枕著黛玉肩、額頭抵著黛玉臉地睡熟了；黛玉則將身子微側、肩膀稍塌，好教她更溫馨些——太夫人一時又是好笑又是好氣。這時王夫人、洪氏、崔氏、柴氏並黃蓉等諸姊妹等也都見了，倉猝叫人從速將黃蔚好生地扶開。那黃蔚睡得甚熟，被人拉扯攙扶歸去竟也不醒，嘴裡還含含混糊哼說“觀其音聲，皆得擺脫”。柴氏見狀，更加的滿麵羞慚，連向黛玉、洪氏道歉。兩人又要行禮。章太夫人笑道：“罷了，小人兒無憂無慮，這些解難救危的東西不能上心，也隻好催眠了。”招手叫黛玉過來，一麵細細檢察，一麵嗔道：“玉兒也太實心，叫她這麼睡著，可壓壞了？痠麻如何？快讓人扶到背麵去歇一歇。”又安撫說：“聽姨祖母的，放心安息去。這個也就是前麵這幾節最好，背麵便有些俗聲帶出來，不聽也冇甚麼打緊。”因而命擺佈謹慎攙扶服侍著送回住的雲水寮去。

錢姨娘不敢再論，唯唯諾諾，被陳姨娘拉著一起辭職出去。黛玉在椅上歪著，思忖了半晌，方向擺佈道：“甚麼時候？可不該歇著了？你們也不提示。”

章回昂首向她搖手，笑道：“無妨。”一麵細心搜刮，又伸手往碎石裡翻找。中間黛玉不覺就屏住呼吸，不錯眼地看著，兩隻手將帕子絞得跟扭糖兒一樣。就見章回俄然眼睛一亮，臉上暴露憂色，道：“在這裡了！”順手一抄，從水裡拎出一塊巴掌大小的棕褐色石頭來。黛玉再定睛一看，那裡就是塊石頭？一足一尾尚未及藏起，在空中直晃，清楚是隻未長成的山龜。章回笑道：“嚇到mm的禍首，便是這小東西了。現在緝拿歸案，不知mm預備如何發落？還叨教下，愚兄也好照辦。”

黃芊笑道：“林姐姐你可算被我逮著啦！方纔還說發兵動眾，這會兒又肯了。不過，隻是一枝花的事情，我們本身又有甚麼做不著的？林姐姐且站著，看我去去就來。”

上回說到章太夫人定下禮佛光陰，尚書府世人紛繁清算行裝衣物，預備往清冷山消夏。洪氏也看著黛玉清算安妥，又與過來幫手的陳、錢兩位姨娘道：“明日你們也去，一應起居隻跟著這邊府裡的惠姨娘。”陳姨娘聞言忙謝了。

章回看他神采，笑道：“旻表弟儘管帶了四mm去。看四mm似被嚇著了，還得尋個大夫，細心看一看的好。”

次日夙起，世人先到章太夫人處，然後教領著到觀光法事。隻見大殿表裡僧俗早稀有千餘眾，除了清冷寺僧眾，另有一樣觀光法事的金陵城中官宦貴介並其家眷。林黛玉緊跟在章太夫人、洪氏身後，便聽王夫人一一奉告家門，十家裡頭倒有七八家都聽聞過：恰是那日船埠上迎父親林如海到寧的。但見世人各自神情莊嚴，人數雖眾，卻隻要寺中僧眾安排指導、排位次第之微聲，其他鴉雀不聞，而殿中次序井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