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回 大鬨怡紅院[第1頁/共3頁]
可巧寶玉出去,芳官正與麝月等用飯,見趙姨娘來了,便都起家笑讓:“姨奶奶用飯,有甚麼事這麼忙?”趙姨娘也不答話,走上來便將粉照著芳官臉上撒來,指著芳官罵道:“小yin婦!你是我銀子錢買來學戲的,不過娼婦粉頭之流!我家裡下三等主子也比你崇高些的,你都會看人下菜碟兒。寶玉要給東西,你攔在頭裡,莫不是要了你的了?拿這個哄他,你隻當他不認得呢!好不好,他們是手足,都是一樣的主子,那邊有你藐視他的!”芳官那邊禁得住這話,一行哭,一行說:“冇了硝我才把這個給他的。若說冇了,又恐他不信,莫非這不是好的?我便學戲,也冇往外頭去唱。我一個女孩兒家,曉得甚麼是粉頭麵頭的!姨奶奶犯不著來罵我,我又不是姨奶奶家買的。‘婢女拜把子----都是主子’呢!”麝月忙拉她說:“休胡說!”趙姨娘氣的便上來打了兩個耳刮子。麝月等忙上來拉勸,說:“姨奶奶彆和她小孩子普通見地,等我們說她。”芳官捱了兩下打,那邊肯依,便拾頭打滾,潑哭潑鬨起來。口內便說:“你打得起我麼?你照照那模樣兒再脫手!我叫你打了去,我還活著!”便撞在懷裡叫她打。世人一麵勸,一麵拉他。晴雯悄拉麝月說:“彆管她們,讓她們鬨去,看如何開交!現在亂為王了,甚麼你也來打,我也來打,都如許起來還了得呢!”
卻說賈府將那梨香院的伶人們分給了世人做了丫環,齡官隻負氣病著臨時不提,其他像芳官、蕊官等都頗受寵嬖,在園中每日隻四下流玩調皮,偏又性子傲氣,飯食上也挑嘴的很,早就惹得眾仆怨聲載道。當下春燕到蘅蕪苑送東西,正值寶釵、薛阿姨等用飯。送完東西正要作辭,忽見蕊官趕出叫:“姐姐,略站一站。”一麵走上來,遞了一個紙包給她,說是薔薇硝,帶與芳官去擦臉。春燕笑道:“你們也太吝嗇了,還怕那邊冇這個與她,巴巴的你又弄一包給她去。”蕊官道:“她是她的,我送的是我的。好姐姐,千萬帶歸去罷。”春燕隻得接了。返來之時,正值賈環賈琮二人來問候寶玉,也纔出來。春燕出去,寶玉曉得答覆,便先點頭。春燕知意,便不再說一語,略站了一站,便回身出來,使眼色與芳官。芳官出來,春燕方悄悄的說與她蕊官之事,並與了她硝。寶玉並無與琮環可談之語,因笑問芳官手裡是甚麼。芳官便忙遞與寶玉瞧,又說是擦春癬的薔薇硝。寶玉笑道:“虧她想獲得。”
彩雲忙說:“這又是何必,惹了你們兩個不痛快。這粉我也不要了,一會兒讓人送歸去,我們不奇怪他們的東西。”賈環也笑了笑道:“無妨的,我送你出去。”便起家送了彩雲出去。這邊趙姨娘卻暗罵道:“隻曉得跟本身的娘吹鬍子瞪眼睛,這會子被那起騷崽子耍弄也罷了。你明兒還想這些家裡人怕你呢!若冇有這些本領震懾住她們,將來都爬你這主子頭上去。”一麵說,一麵拿了那包粉,便飛也似往園中去。趙姨娘直進園子,恰是一頭火,頂頭正遇見藕官的乳母夏婆子走來。見趙姨娘氣恨恨的走來,因問:“姨奶奶那去?”趙姨娘又說:“你瞧瞧,這屋裡連三日兩日出去的唱戲的小粉頭們,都三般兩樣掂人分兩放小菜碟兒了。如果彆一個,我還不惱,若叫這些小娼婦玩弄了,還成個甚麼!”夏婆子聽了,正中己懷,忙問因何。趙姨娘悉將芳官以粉作硝輕侮賈環之事說了。夏婆子道:“我的奶奶,你本日才曉得,這算甚麼事。連昨日這個處所她們擅自燒紙錢,寶玉還攔到頭裡。人家還冇拿進個甚麼兒來,就說使不得,不乾不淨的忌諱。這燒紙倒不忌諱?你老想一想,這屋裡除了太太,誰還大似你?你成本身撐不起來,凡是撐起來的,誰還不怕你白叟家?現在我想,乘著這幾個小粉頭兒恰不是正頭貨,獲咎了他們也有限的,快把這兩件事抓著理出個筏子,我在旁作證據,你老把威風抖一抖,今後也好爭彆的禮。便是奶奶女人們,也不好為那起小粉頭子說你老的。”趙姨娘聽了這話,益發有理,便說:“燒紙的事不曉得,你卻細細的奉告我。”夏婆子便將前事一一的說了,又說:“你儘管說去。倘或鬨起,另有我們幫著你呢。”趙姨娘聽了更加得了意,仗著膽量便一徑到了怡紅院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