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回 元宵節[第1頁/共3頁]

此時戲台上唱的《西樓會》，恰是這出將完，於叔夜負氣去了。那文豹便發科諢道：“你負氣去了。剛好本日正月十五，榮國府裡老祖宗家宴，待我騎了這馬，趕出來討些果子吃，是要緊的。”說畢，引得賈母等都笑了。薛阿姨等都說：“好個鬼頭孩子，不幸見的。”嫵瑤便說：“這孩子才九歲了。”賈母笑說：“難為他說得巧。”說了一個“賞”字。早有三個媳婦已經部下預備下小笸籮，聞聲一個“賞”字，走上去將桌上散堆錢每人撮了一笸籮，走出來向戲台說：“老祖宗、姨太太、親家太太賞文豹買果子吃的。”說畢，向台一撒，隻聽“豁啷啷”，滿台的錢響。

賈蘭在王家玩的非常隔心，傕哥兒又送了他很多成心機的小玩意兒，三個孩子商定今後還要在一起玩耍，臨行時李紈牽著他的手，他還在一個勁的轉頭看著。熙鳳內心不由感慨一聲，賈蘭小朋友真是太辛苦了，他身上的鴨梨和被依托的厚望實在太多了。宿世研討紅樓夢人物的時候，判詞有一句“蘭桂齊芳”，賈家破掉隊全憑著這孩子撐起全部賈氏家屬，李紈也如願得償，隻是自發得可享晚福的時候，卻已“昏慘慘，鬼域路近了”，成果隻是白白地作了人家談笑的質料。熙鳳搖了點頭，能夠在普通人眼裡李紈年青守寡，為兒子耗儘了統統的心血，這很不值得，挺起來也很苦澀，但“子非魚安知魚之樂”，能夠李紈看到長大成人、加官進爵的兒子時，統統都能豁然了。

至十五這一早晨，賈母便在大花廳上命擺幾席酒，定一班小戲，滿掛各色花燈，一麵帶領榮寧二府各子侄孫男孫媳等家宴，一麵又美意請了熙鳳一家來府赴宴，推委不得，劉夫人便帶著後代、媳婦過府來。這裡賈母花廳上擺了十來席酒，每席當中設一幾，幾上設爐瓶三事，焚著禦賜百合宮香；又有八寸來長、四五寸寬、二三寸高、裝點著山石的小盆景，俱是新奇花草。又有小洋漆茶盤放著舊窯十錦小茶杯，又有紫檀雕嵌的大紗透繡花草詩字的纓絡。各色舊窯小瓶中，都裝點著“歲寒三友”、“玉堂繁華”等鮮花。上麵兩席是李嬸孃薛阿姨劉夫人坐，東邊單設一席，乃是雕夔龍護屏矮足短榻，靠背、引枕、皮褥俱全。榻上設一個輕巧洋漆描金小幾，幾上放著茶碗、漱盂、洋巾之類，又有一個眼鏡匣子。賈母歪在榻上，和世人談笑一回，又取眼鏡向戲台上照一回，又說：“恕我老了骨頭疼，容我猖獗些，歪著相陪罷。”又命虎魄坐在榻上，拿著美人拳捶腿。榻下並不擺席麵，隻一張高幾，設著高架纓絡、花瓶、香爐等物，外另設一小高桌，擺著杯箸。在當中一席，命寶琴、湘雲、黛玉、寶玉、熙鳳五人坐著，每饌果菜來，先捧給賈母看，喜則留在小桌上嚐嚐，仍撤了放在席上。上麵方是邢夫人王夫人之位。下邊便是尤氏、李紈、英娘、嫵瑤、賈蓉的媳婦，西邊便是寶釵、李紋、李綺、岫煙、迎春姐妹等。兩邊大梁上掛著聯三聚五玻璃彩穗燈，每席前豎著倒垂荷葉一柄，柄上有彩燭插著。這荷葉乃是洋鏨琺琅活信，能夠竄改向外，將燈影逼住，照著看戲，分外逼真。窗簾流派，一齊摘下，全負傷穗各種宮燈。廊簷表裡及兩邊遊廊罩棚，將羊角、玻璃、戳紗、料絲，或繡、或畫、或絹、或紙諸燈掛滿。如此紛繁都麗，到處精彩豪華，實在讓人歎爲觀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