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1章 .0141[第1頁/共3頁]

孫大太太道：“不得空，回了他們。”

孫大老爺聽了，麵上疲色少了很多，一雙眼睛極亮：“公然？”見孫大太太點頭，便歎道：“因果報應，我原最不信這個，今次卻遇此奇事，竟不得不信了。當日紹先求我務必救那一名，我因見他渾身狼籍，鮮血淋漓的，恐攤上官司，原不肯救。紹先跪在我麵前，我不忍見他如此，方纔救了。竟不知後福今後起，若無此一救，我不能回都城來，拿瘌頭和尚也不能上門。便是上門了，也罪臣之身，也不能回京，更不能往榮國府門上去。公然一報還一報，紹先救人一命，自個兒才也得了一線朝氣。”

現在孫家實在煎熬，雖是官複原職了，到底清官難做。情麵、表禮、年禮……各種都是要花銀子的處所。他們家原是有根柢的，隻是厥後開罪，儘數掏空了。孫二老爺當年實在過不下去了，便求到了榮國府頭上去，這才得了些銀子，堪堪熬疇昔。裡子甚麼模樣，世人都是曉得的。隻是那外殼，如何也得鮮敞亮麗著。如此週轉，銀錢很多時候不敷。孫紹先這病倒不必吃藥，若真要吃藥，隻怕孫大太太要厚著臉麵回孃家去打秋風，這纔好了。

孫紹先這纔出來，孫大老爺細細打量了他一回，雖覺他色彩略靡，到底精力尚可，那雙眼睛裡也透出了些亮色。當下點頭，道：“這回如果能大好，纔是好了。轉頭你媳婦娶出去了，也該曉得分寸。人家救了你的命，這是平生一世還不儘的恩典。不求你們恩愛不移，相敬如賓也使得。”

話才說罷，那廂素練打簾子出去，道：“太太，郭姨娘並上馮姨娘來給太太存候。”

卻說孫大老爺放衙返來，因剋日事忙，返來的時候已然是用晚餐的時候。他才進了屋，便見孫大太太喜氣洋洋地迎上來奉侍他脫外裳，便笑道：“甚麼事，值得你如許歡暢。”

孫大老爺吃了一口茶，漸漸品了半晌，才嚥下去，道：“十三了，也是時候該相看起來。真到了年紀，隻怕與她年事相仿的英傑漂亮都已定下，這卻不好。”

他這番話已形同矢語，叫孫大太太聽了委實心驚肉跳，當下嗬止：“快住嘴！你常日也是曉得分寸的，這些話如何敢胡言亂語？如果有那一日，還請老天收了我去，留著你罷。”

“你瞧好了？瞧中的那戶人家？”孫大老爺非常驚詫，便是孫紹先也不由看向他母親。

孫紹先放了茶盞，道：“母親昔日嫁奩極厚，在揚州開罪那幾年，業已變賣的變賣，轉贈的轉贈，現下已十不存三。父親本來那樣，現現在都改了，兩袖清風，何來餘錢？宦海情麵都要費銀子，我雖是男人，讀了些書，卻不肯做不通五穀的人。母親聽我一句，萬勿浪費華侈。另又說了，也不是個個及冠都要陣容浩大。子景家裡算得豐富了，他是蒲月的生日，竟也不籌辦過呢。”

入夜時分, 各院各房都已掌燈。

“母親……”他感喟道：“你的心機我都明白，不過是不肯叫我被人比下去。隻是腹內斑斕向來無需金玉相裹，自有熠熠之時。老祖宗現如本年事大了，身子骨雖說還健朗，卻總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，總不能連請醫吃藥的時候，都很儉省。銀子用在刀刃上，這纔是正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