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二十三)阿姐,對不住[第1頁/共2頁]
我想我懂他的意義。
我咬唇,將我醜惡的麵龐埋進夜色裡。
隔著一層層帳幔,模糊可見外頭烏壓壓的一片,我約莫預算了一下,像是能稀有十人的模樣。
白日裡,宮裡頭便模糊有幾分山雨欲來的架式。我夙來靈敏,見我宮外的人屏聲氣氣,一聲不吭地做動手中的活計,內心頭有些不安。便叫來長鴻問:“今兒個都是如何了?”
為首的那位拊掌大笑著,粗聲粗氣的:“皇後孃娘恕罪。本王此番也是迫不得已,奉詔收捕皇後。”
她搖點頭,將手中的茶添滿:“本日怕是忙些。”她將茶盞朝我推了推,“娘娘喝茶麼?”
隔了老遠,我在夜色間瞧見了一個清臒的身影,身上的綢緞火普通的紅,在暗夜裡灼灼地跳動著。
我掙紮著想要去握那隻手,可身子被人緊緊按住,轉動不得。
重如千鈞。
禁衛軍們退了一步,似有幾分不甘心的,冷了麵色:“娘娘請罷。”
他彷彿在頃刻之間演變成了另一小我,殺伐果斷,聲色俱厲,生生將他同我內心的孩子模樣分裂開來。
趙王閒閒散散地笑著,一副無所謂的神采:“娘娘未曾看錯過微臣,卻也冇看破過。”
我像是溺水的人,冒死想要去抓一根浮木,可那根木頭近在天涯,我卻如何也握不住了。
我本就展轉反側,聽到這一聲,“騰”地翻身坐起,大喊:“長鴻?長鴻呢?”
到了夤夜,我已在床上迷含混糊地躺下,半夢半醒中,俄然聽得一聲極刺耳的尖叫。
帳幔被人鹵莽地扯下,決然暴露齊王司馬冏的麵龐。
一陣短促的,重堆疊疊的腳步聲垂垂近了,直到我榻邊。
出了後殿,天氣昏沉,一盞燈都冇有。
我定睛一瞧,渾身都顫抖起來。那散著長髮的,死不瞑目標腦袋,恰是長鴻的。
趙王彷彿也被震懾了一番,不自發地垂了頭,向後退了一步。
我心下一動,喊了聲:“衷兒!”
驀地,一顆血淋淋的頭顱被人扔在我的榻上。
他緋色的唇悄悄起合,終究艱钜地,無聲地吐出幾個字:“阿姐,對不住。”
一隻酷寒的手覆在我的臉上,緩緩地摩挲著:“阿姐,阿姐,彆哭。”
我畢竟還是被人算計了。
阿誰身影微微地顫抖著,手臂顫顫地伸出來,可到底是冇有上前來,隻是一隻清臒而淨白的手,在渾沌而昏沉的夜色中,瑩瑩地發著光。
未及我再開口,幾個侍衛便一把上前將我扯下榻,死命按住,直今後殿押去,任我如何掙紮,如何厲聲斥責,他們都隻做笑話。
我遊移著,回望著,衷兒的雙肩垮了一下,像是卸下了甚麼重擔普通,一雙黑漆漆的眸子,澄徹地望著我,一如往昔。
司馬倫不耐煩地命禁衛軍將我從地上拖起來,衷兒死死拉住我的手,瞪眼著司馬倫,厲聲道:“朕還冇死呢!何時輪到你做主了?!”
衷兒的聲音就在耳畔,極輕極輕,半句都不會被旁人聽到。
長鴻朝外望了一眼,宮外樹木蒼鬱,隻是少了幾分融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