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咫尺清光何人圓[第2頁/共4頁]

路上，行經禦花圃時，蕭清婉就咐道：“到絳雪軒走一走。”穆秋蘭聽了，就令轎伕轉了方向，徑往絳雪軒去了。

蕭清婉上了肩輿，道：“走罷。”穆秋蘭放好了轎簾，道了聲“起”，四個公公抬起了肩輿，就往坤寧宮行去。

青鶯絳紫兩個奉養著蕭清婉梳洗了，又脫去了外袍摘了頭，蕭清婉就獨安閒窗邊坐著，看著屋裡擺著的蜀錦屏風，內心就有些紮紮的。青鶯走了過來，看著窗外的夜色，道：“今晚的月色倒是敞亮，可惜是新月，不是滿月呢。”蕭清婉淡淡道：“玉輪圓呢，隻是不在我們這兒。”說著，見青鶯不懂，就道：“去把鋪蓋展了罷，我就睡了。”

一世人來至絳雪軒的東抱廈內，靜昭儀讓著蕭清婉在炕上坐了，又親身捧了茶上來，笑道：“嬪妾不知娘孃的脾胃，這是嬪妾平日吃的顧渚紫筍，娘娘嚐嚐看？”蕭清婉自她手裡接過鬥彩瓷茶盅，揭開蓋子，見茶湯清澈敞亮，紫葉微卷如筍殼，便悄悄吹了吹，就啜了一口，道：“滋味甘醇鮮爽，確是上品。本宮吃著，似是本年雨前第一批的茶？”靜昭儀陪笑道：“娘孃的舌頭真好，吃出來了呢。這是貢了宗廟以後下剩的，皇上就賞了嬪妾。”蕭清婉隻抿了一口，就將茶盅子放在炕幾上，四下環顧，見這屋裡安排無多，都是家常用的器物，就笑道：“靜昭儀這居處也太素淨了些，雖說是雅興，隻是過分素了也不好。年紀悄悄的，又受皇上寵嬖，何必如此自苦呢？”靜昭儀低眉笑道：“嬪妾蒙皇上隆恩，獨居於絳雪軒，已是與製反麵，心有不安了。如何還敢浪費豪侈？”蕭清婉道：“雖是如此說，也該有些忌諱，本宮那兒有兩盞紅木雕的琉璃宮燈，上頭刻著梅竹蘭的紋樣，也不很俗。本宮待會兒就打發人給你送來，你給掛上，這屋子裡就都雅多了。”靜昭儀忙起家跪了，道：“嬪妾才蒙娘娘犒賞綢緞，不敢再領恩賞。嬪妾於娘娘無功，娘娘如此厚愛，嬪妾心中有愧。”

巧慧聽著這些話，內心感覺沮喪，就轉了話頭，道：“主子平日吃的那藥，已冇了。老夫人這幾個月又進不來，已是斷了頓了。”靜昭儀拿起桌上放著的纔開的繡活，淡淡道：“所幸連著這些日子，皇上都隻在坤寧宮歇宿，停個十天半月的，想來也不打緊。”話才說完，禦前總管寺人張鷺生的門徒小許自外廂出去，打千施禮道：“給昭儀主子道賀，皇上口諭，今晚要在絳雪軒歇宿，主子預備侍駕罷。”靜昭儀怔了，手裡的針就戳到了指頭上，忙放在嘴裡吮了吮，起家笑道：“曉得了，勞煩公公走這一趟。”

待送走了皇後，靜昭儀才由平日用著的一個大宮女巧慧扶了，漸漸走回抱廈以內。巧慧就道：“主子，宸妃娘娘昔日是不與我們來往的，皇後孃娘此是何意？”靜昭儀搖了點頭，道：“我也猜度不出。隻是瞧這模樣，倒似是想綁了我與她同上一條船呢。”巧慧道：“前些年，宸妃娘娘同主子一道入宮的時候，也曾這般靠近過，主子冷了她，她也就罷了。主子何不故伎重施？”靜昭儀道：“她與宸妃分歧，先不說當年蕭清嫿還冇升到宸妃的位份，我冷了也就冷了，她並不能如何，且宸妃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，並冇有秋後算賬。她是皇後，如果我怠慢了她，她便可治我個大不敬。你冇聽卻纔她句句都在敲打？我受皇上寵嬖，她內心不安閒著呢。便是她不與我難堪，另有個貴妃在旁虎視眈眈呢。我入宮這些年了，貴妃一向嫌著我。當初她與宸妃鬥的時候，我隔岸觀了火，她內心恨著呢，老是乘機抓我的錯處。若不是這些年我們啞忍的工夫做到了家，本日還不知有命冇命了呢。”說著，又沉吟著道了句“這位皇後孃孃的性子，可比她姐姐宸妃，更鮮烈了些。”巧慧語塞，半晌才道：“那主子要如何呢？”靜昭儀頓了頓，並冇接話，隻是道：“隻怕這清淨日子是要到頭了，我們這些年的工夫，可都白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