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酒醇心頭慰傷時,香遠芙蕖隨風逝[第1頁/共2頁]
我牽起她的手,抹了把眼淚,朝她笑道:“與子偕老,你現在了了夙願了,高興嗎?”我摸著她發間的銀釵,看著她的臉,笑問道:“還想他再幫你拔下髮釵嗎?此生莫相負。陌上花開,汝終歸矣。”
保重。
靜坐到天明,我叫瓊奴去請了忠叔來安設孃的後事。我喚婢女取了麵軟凳,坐在孃的房門口,取出袖中一封信。這封信是我在孃的枕邊找到的,她用紅蠟封好,上麵寫著“吾兒慕貞親啟”。
萬昀是汝母舅之子,雖*財,卻也能夠拜托。待吾身後事畢,你便在白日內嫁與他。吾畢生積儲全放於枕邊匣中,汝本身保管,切莫交予萬昀和他娘。吾為汝所想,也隻能如此。
“吾兒:
掩信,淚落。我將信疊好,謹慎放入袖中。
我趕到孃的臥房時,娘已經被婢女們放到了床上。我的腿再也支撐不住,一軟,跪倒在地,淚不住的往下賤。我不信!我不信她就如許拋下我了。我手腳並用,爬到她床前,伸手用力的推她,邊推邊大喊:“娘!娘啊!你醒醒,你醒醒!”可她卻聽不見我的呼喊,麵色安靜如水,含笑入夢。我手中的觸感愈來愈涼,愈來愈涼。我怕這垂死的暖和也會消逝,趕快抱起她,把她抱在本身懷中。淚無停止的溢位,滴落在孃的臉上,我伸手幫她抹了。我哭不出聲音,或許心存但願,以是不肯見它幻滅。不知過了多久,我麵前一花,栽倒下去。
淺芽微吐,紅絲絛絛,風吹嫩草香,燕銜花兒忙。此時在我眼中卻冇有半分高興。感時花濺淚,恨彆鳥驚心。我那北方的親族正遭慘運,而我和娘卻在這,隻能暗自落淚。又想到娘,君當作盤石,妾當作蒲葦。蒲葦韌如絲,盤石無轉移。而現在,卻無法於家屬,無法於出身,倒是南北相分,陰陽兩隔。
他拿來的,是上好的花雕。他取出兩個杯盞,欲給我斟上。我道:“不必如此費事。”他聽了我的話,朝我一笑,取了一罈,揭了酒封遞與我,道聲:“請。”然後又遞給瓊奴一罈。我接過,灌了一口,道:“對酒當歌,人生多少。”一罈酒飲儘,我微有些醉意,向安生問道:“安生哥,若你愛上了個女子,卻無法世俗而冇法和她在一起,你該如何辦?”他冇有思考,回道:“我便是拚了命,也要和她在一起。”我聽後,一哂,道:“世事並非那麼簡樸,割愛而去,以畢生去相忘。怕纔是最無法的。”瓊奴悄悄的聽著,她曉得我內心的痛。三人舉壇共飲。我又問道:“如果你爹遭奸人所害,蒙冤而死,你又會如何?”他冇有想到我會問這個,想了會,道:“我也會拚了命去為嫡親報仇。”我舉起酒罈,灌了一大口,微微辛辣的酒水順喉而下,沉默無語。
汝知吾心,生不得同室,死亦不得同穴,大憾。故吾身後,願以火化身,奉於家中。若來日得幸,便與其同葬。若不得,就擇一朝北之處而放。
汝見此信時,吾已隨他而去了。
洗梳完,我略飲了口茶,心下惦記取娘,就和瓊奴道:“隨我去夫人那。”兩人正籌辦起家,就瞥見一個婢女倉促忙忙朝這邊跑來。瞥見我,忙止住腳步,喘著粗氣,帶著哭腔跪倒道:“蜜斯,蜜斯,不好了,夫人他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