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5章 無處話淒涼（下）(10)[第1頁/共3頁]

嬿婉衰弱到了極處，一口氣上不來，那種絞痛再度襲上心頭。她昏昏沉沉跌在春嬋懷中，倉促分開。

這年蒲月十一，皇十七子永璘滿三歲，合宮大慶。此時距嬿婉晉令皇貴妃，攝六宮事已然五年。而永璘，在三年前出世，實足是天子的老來季子，心疼逾常。按理說，天子這般心疼季子，天然也是愛屋及烏，寵嬖皇貴妃魏氏。

嬿婉隻感覺腦筋都僵住了，含含混糊道：“是，是甚麼日子？”

傳聞那日芙芷在翊坤宮賞花時聞言，對著宮女們便是一聲嘲笑：“如此說來，皇貴妃不過是個紫禁城後宮的管家罷了。”

天子忍耐半晌，終究平伏下氣味，摸出了枕下一方絹子，悄悄握在了手中。

當然在後宮諸人看來，這也是理所當然之事。烏拉那拉如懿已死，荒落的翊坤宮總會有新的仆人。而不快的，也唯有臥病的皇貴妃罷了。

細想來，他彷彿也冇有比永琰更超卓的兒子了。

嬿婉很有些不測，自從汪氏得寵，天子幾近隻召幸她與香見，偶爾想起旁人，也不過是穎妃、誠朱紫之流。細算著她也有小半年未曾承寵了。

再者甚得六宮尊敬與天子愛寵的，便是穎貴妃。除了哺育七公主，聯婚蒙古，穎貴妃所得的尊榮，早已不下於皇貴妃統統，模糊有奪其鋒芒之意。而於嬿婉，孩子一個個生下，也隻能養在擷芳殿，由嬤嬤們悉心照顧。而她，一年中能見孩子的，不過寥寥兩三麵。

天子閉著眼，卻冇法甜睡。殿內火燭燃到了儘處，搖搖擺晃，終究燃燒。外頭風雪漸歇，簷下燈籠閒逛的聲音清楚可聞，隻讓人愈覺清冷。天子悄悄感喟，想起白日裡尚書房徒弟稟報永琰平日的功課，那可算是一個爭氣的孩子。臨時留著嬿婉，也不過是看在她還是永琰和永璘的生母。一旦嬿婉被燒燬，若再想看重永琰，這孩子隻怕畢生都要揹負著生母帶來的屈辱，冇有任何登上大寶的機遇了吧。

天子淺笑，眼裡閃過一絲冷意，攜著惇朱紫拜彆了。嬿婉身子一軟，坐在玉階上，聽著風聲哭泣如泣，再無半分掙紮的力量。

本來，後宮的統統，他都瞭如指掌。他曉得她的尷尬，她的委曲，她的勞心勞力卻無人尊敬。而他，全然不在乎。

嬿婉的手臂被天子觸碰到，無端起了密密的一層栗子。她在顫抖，可她冇有體例，再驚駭，她也不得逃離。末端，她狠狠地咬著牙關，才氣使出最後的力量，強撐著道：“臣妾聞得皇上口諭，特來……特來謝恩。”

這般主理六宮的權益寵眷，反而不能將孩兒留在身邊哺育。宮裡天然有頗多閒言閒語。但天子與太後的說法倒是冠冕，“既然要主理六宮事件，那天然是要用心專意，不成為旁事用心了去”。

但是這些年，天子隻與她保持著麵子上的客氣。私底下的冷酷，她比誰都清楚。天子專寵的，唯有容妃寒香見與惇嬪汪芙芷。而芙芷在得寵以後的第二年，天子的萬壽節後，她很快搬出了與容妃同住的承乾宮，成為翊坤宮新仆人，獨掌一宮事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