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驚/變[第3頁/共3頁]

那琴音初時，如一塊俄然投進湖裡的小石子，濺起朵朵浪花。

翠屏在一旁輕笑道：“青荷那丫頭，做事倒勤奮，隻怕讀書，這幾日統共才識得六七字；紫煙還真是顆好苗子，千字文上的字已識得一半了。”

鄭嬤嬤一麵扶著她往回走，一麵謹慎翼翼道：“蜜斯，奴婢特地托人購了一本火鳳凰之舞的畫冊。”言畢，取出袖袋裡的冊子，慎重其事地遞與雪華。

“今兒一舞，倒讓奴婢突發奇想，蜜斯何不讓大蜜斯為您請一琴師，於這一早一晚的練舞亦有助益……”

愈演愈烈的陽光，就像一片多情的海，將金碧光輝的宮殿，絡繹不斷的車水馬龍，乃至長街上的人流，十足攬入其廣大而熾熱的度量，叫人掙紮不得。

她以一件淺碧的翠煙衫，搭配散花水霧綠草的留仙裙，烏黑的長髮綰成一個垂練髻，隻飾以點翠珠花，小巧的耳垂上翡翠滴珠耳環瑩瑩生輝，嵌綠寶石雙龍紋金鐲襯到手腕直如凝脂普通，端的是嬌媚動聽。她眉間微蹙，顯得苦衷重重。

“也難怪，大蜜斯也不是每天操琴，再說芳華院與聽瀾院之間，還隔著一個返來兮呢……”

這少年，必然不是知名之輩。本身生於斯，善於斯，除了兄長，何曾見過如此出眾之人，如果他未曾結婚，那……

貼身婢女翠竹悄悄捅了捅她的胳膊，她不解，昂首問：“做甚？”

鄭嬤嬤抬高了聲音，“雖無人住著，倒是纖塵不染，傳聞老爺子凡是回府，必去坐上一陣……”

見她倚老賣老，雪華亦不肯跟她膠葛，隻笑了笑，便將那碟油果子賞了給她下去吃。

不過一瞬之間，琴聲又拔高了幾個音，錚錚當中帶著金戈鐵馬般的殺伐，激昂而悲壯，舞姿也隨之一變，豪情中的蕭瑟，絕望中的不甘，掙紮中的抖擻，浴血中的重生，令人動容更震驚，那根輕浮而頎長的輕紗兩端，在風中顫顫巍巍，直若斑斕而超脫的羽翅，上頭綴著的金色細姨星似隱若現，在另有些微小的日光中格外刺眼。

“蜜斯，且等一等。”身後傳來鄭嬤嬤孔殷的聲音，扭頭一看，她手裡還托著一根正紅色的輕紗，那紗薄如蟬翼，上麵繡著大小不一的金色星星，“您披上它再嚐嚐。”

路人忙不迭地今後退，引發一陣不大不小的動亂。早有功德者覷得那是周國公府上的馬車。

鄭嬤嬤麵上一喜，忙道：“奴婢在此先謝太蜜斯。”

浴後的雪華容光抖擻，裁剪合體的淺緋色撒花煙羅裙裳愈發襯得她一張俏臉如出水的芙蓉，髮髻上隻簪了兩枚點翠珠花，正坐在正房闊大的紅木扶手椅上，麵前紅木窗楹踏腳書桌上那本形貌精美的畫冊已然翻了幾頁，一雙點漆似的美瞳閃動著星輝點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