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海蘭[第1頁/共8頁]

容珮回聲道：“皇後孃娘說得不錯，愉妃小主一向和皇後孃娘交好，皇後孃娘又那麼疼五阿哥。情分可比不得旁人！”

嬿婉喜不自勝地謝過，眼看著天氣不早，方纔送了天子拜彆。那明黃的身影在細雨濛濛中越來越遠，終究成了纖細一點，融進了雨絲中再不見蹤跡。嬿婉倚靠在鏤刻繁麗的酸枝紅木門邊，看著一格一格填金灑朱的“玉堂繁華”花腔，玉蘭和海棠簇擁著盛開的都麗牡丹，是長生永久開不敗的花葉長春。

惢心聽得如懿這般，眼看著四下裡冷僻，便不假思考道：“淩大人得娘娘囑托，不敢怠慢，竭儘儘力徹查了田氏之事，才發覺本來在娘娘懷著十三阿哥時，田氏的獨子田俊曾經下獄，罪名便是宵禁後酒醉肇事，被打了四十大板，扔進了牢裡。”

嬿婉心頭暗恨，雙手蜷在闊大的滾榴花邊雲羅袖子底下，狠狠地攥緊，攥得指節都冒著酸意，方纔忍住了滿心的酸澀痛意，保持著滿臉殷切而柔婉的笑容，柔聲道：“前幾日外務府新製了幾柄玉快意，皇上還冇賞人吧？臣妾這幾夜總睡不大安穩，起來便有些頭暈。還請皇上顧恤，犒賞臣妾一柄玉快意安枕吧。”

彷彿是暮靄沉沉中，有龐大的鐘聲自天涯轟然傳來，直直震落於天靈蓋上。曾多少時，也有人如許執意問過：“等你紅顏遲暮，機心耗儘，還能憑甚麼去爭寵？姑母問你，寵嬖是麵子，權勢是裡子，你要哪一個？”

嬿婉微微點頭，接過安胎藥喝下：“那便好。你替本宮多留意著便是。”她想了想，又叮囑道，“額娘喜好豪華豪闊，她住的偏殿，你細心打理著吧。”

瀾翠笑道：“小主福澤深厚，上天必定賜下皇子。哪怕是個公主，先著花後成果，也必然會帶來個小阿哥的。”

這夜下了一晚的瀝瀝細雨，天子宿在永壽宮中，伴著有孕而日漸癡纏的嬿婉。這一夜，天子聽得雨聲潺潺，一夙起來精力便不大好。嬿婉聽了天子大半夜的展轉反側，恐怕他有起床氣，便一早悄聲起來，叮囑了小廚房備下了平淡的吃食，才殷勤奉侍了天子起家。

“娘娘可勉強不得。您這心機一起，不知要遂了多少人的心願呢。宮裡多少人傳著這詩，儘等著瞧我們翊坤宮的笑話。奴婢已經叮嚀了下去，不準底下的人暴露敗色兒來，也不準與人爭論，隻當冇長耳朵，冇聞聲那些話。”

水晶珠簾微動，出去的人倒是惢心。她的腿腳不好，走路便格外慢，見瞭如懿，眼中一熱，插燭似的跪了下來，哽咽道：“奴婢恭請皇後孃娘萬安，娘娘萬福金安。”

嬿婉半羞半嗔地掩住微微發青的眼圈，嬌聲道：“臣妾初度有孕，心內老是惶惑不安，恐怕一個不謹慎，便不能有福順利為皇上誕下麟兒，以是不免纏著皇上些，教皇上不能好好安息。”

嬿婉被她勾得掌不住一笑，啐道：“胡說些甚麼？龍子還是丫頭，誰曉得呢？”

海蘭？！

如懿滿心滿肺的混亂，像是誰塞了一把亂絲在她喉舌裡，又癢又沉悶。正憂滋擾心，卻聽外頭的小宮女菱枝忙慌亂亂地出去道：“皇後孃娘，宮裡可出大事了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