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西風涼(1)[第1頁/共3頁]
如許哀涼的詞,念來猶覺心中沁涼。
如懿的聲音寒微得像胡蝶撲棱的翅:“臣妾隻是傷感紅顏易老,並無他念。”
“軟肋?”天子輕笑,眼中卻隻是寒星般的微光,並無暖意,“那麼朕的軟肋是甚麼?如懿,朕會是你的軟肋麼?”
如懿低低道:“太後還是不肯見皇上麼?”
二人相視一眼,皆是含笑。嬿婉半信半疑,滿麵歡樂:“那,是不是該去請太醫……快請太醫。”
如懿低首,看著本身身上的天水碧色暗繡芙蓉含露寢衣。那樣清素的色彩,配著本身逐步暗轉的韶華,大抵是很適宜的。隻是天子高聳的密切,俄然喚起了她甜睡已久的影象。初入潛邸的那些年事裡,他也喜好如許擁著本身,細語呢喃。
夜色如輕紗揚起,四散滿盈。倏爾有冷風吹過,不經意毀滅了幾盞搖擺的燈火。容珮側身一一點亮燈盞,行動輕悄無聲。偶爾有燭火照亮她鬢間的燒藍點珠絹花,幽藍如星芒的暗光一閃,彷彿落蕊芳鬱,沉寂熠熠。
天子並不肯罷休,隻將臉埋在她頸窩裡,散出溫熱潮濕的氣味,每一字都帶了沉沉的酒氣:“如懿,你比朕前兩日見你時又清減了些許。你穿戴得真都雅,天水碧色很襯你,但是你的眉梢眼角略微帶了一絲鬱鬱之氣。”
閣中立著一架玉蘭鸚鵡鎦金琉璃立屏,十二扇琉璃麵上光亮瑩透,屏風一側有三層五足銀香爐,鏤空間隙中嫋嫋升起烏沉香。那是番邦進貢的香料,有厚鬱的芳香,彷彿沉沉披拂在身上。如懿側首瞥見本身不飾妝容後素白而微微敗壞的肌膚,不覺生了幾分自慚形穢。她曉得的,宮苑當中,她並非最美,彼時成心歡,近處亦有金玉妍。而天子的秀目豐眉、姿容閒疏,彷彿並未被年事帶去多少,反而多了一層被光陰浸潤後的暖和,像年久的墨,被摩挲多年的玉,氣質冷峻高遠而不失溫潤。
哪怕有一雙後代,他們之間,畢竟是會漸漸疏離的吧?如許的動機在如懿心間一跳,竟扯出了生生的疼。她從未想過,本身會有如許不祥的動機。
本來,他們是一樣孤單的。她沉默靠近他,伸手與他緊緊擁抱,擁抱相互的默契。
瀾翠和春嬋嚇得噤若寒蟬,更不敢說話。嬿婉正欲站起家來,俄然身子一晃,扶住額頭道:“頭好暈!”
外頭風聲嗚嗚,嬿婉一整夜不能安枕,起來氣色便不大好。春嬋曉得嬿婉有起床氣,和瀾翠使了個眼色,更加連梳頭也輕手重腳的。小宮女捧了一碗花生桂圓蓮子羹出去,瀾翠接了恭恭敬敬奉在嬿婉跟前。嬿婉橫了一眼,不悅道:“每日起來就喝這個,說是討個好彩頭,喝得舌頭都膩了,還是冇有孩子。甚麼‘蓮’生貴子,都是哄本宮的!”
如懿的手以胡蝶輕觸花蕊的姿式和順拂上他醺紅的臉頰:“太後的確威勢,也足以讓人畏敬,但是皇上不必過分放在心上。太後曾對臣妾說過,一個冇有軟肋的人,才氣真正強大。而兩位長公主,恰是太後最大的軟肋。”
話音未落,倒是寺人王蟾在外頭回稟道:“小主,齊太醫來存候然脈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