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茶心(1)[第1頁/共4頁]
永琪微微有些黯然:“兒臣倒還好,隻是不能為額娘爭氣,讓額娘悲傷了。今兒夙起見額娘又在煩心,兒臣問了兩句,才知是額娘母家的幾個遠親又變著體例來要錢。額娘固然身在妃位,但一貫無寵,凡是有些犒賞和月銀也都用在了兒臣身上,那裡禁得住他們磨盤兒似的要。但若回絕,人家又在背後惡言惡語。好輕易網羅了些金飾送出去,他們又像見了血的蒼蠅,紛至遝來。”
如懿微微低頭,細細理順胸前的翡翠胡蝶流蘇。一截湖水色繡青白玉蘭的羅紗袖子如流水滑落,凝脂皓腕上的紫玉手鐲琳琅有聲:“不管如何說,木蘭圍場救父的功績,四阿哥但是拔得頭籌啊!”
如懿淺淺含笑,以和煦的目光諦視著他:“這半年來,永珹見了你,不都愛逞些口舌的工夫麼。你忍他了麼?”
永琪用力點了點頭:“皇額孃的教誨,兒臣都記著了。”
永琪見瞭如懿,便收了一臉頹廢膽小之色,開朗一笑,將書卷遞到如懿跟前,鎮靜道:“兒臣本身編的書,叫《蕉桐稿》,固然才編了一點兒,但總想著給皇額娘瞧瞧。”
綠筠喜不自勝,再三謝過,忙忙趕著歸去了。
如懿笑著剜了李玉一眼:“更加一副老狐狸的模樣了。人呢?”
李玉笑得高深:“皇上愛好四阿哥是不假,木蘭圍場救父的功績也是真。但是那日救皇上的,不止四阿哥,另有五阿哥和淩大人,我們但是有目共睹的。至因而不是頭籌……”他話鋒一轉,“主子當時不在,得問問在場的人纔好。”
如懿不知怎的,在凝神的一瞬想起的是天子的麵龐。多少年的朝夕相對,紅袖相伴,她影象裡突然能想起的,仍然是初見時天子月光般清澈潔白的容顏。光陰荏苒,為他添上的是天家的貴胄氣度,亦是浮華的浸淫,帶上了奢糜的風騷氣味。現在的天子,固然年過四十,英姿不減,還是有著奪目的光彩,但更像是一塊金鑲玉,當然安排於斑斕彩盒以內,飾以珠珞華彩,但早已失卻了那種攝民氣魄的潔淨之姿。更讓人感覺過分易碎,不成依托。
永琪思忖半晌,有些不忿道:“隻是本日兒臣路上過來,見四哥好不威風,去啟祥宮向嘉貴妃娘娘存候,也帶了好些侍從,煊顯赫赫,見了兒臣又諷刺了幾句。”
如懿聽得蹙眉:“誰家冇有幾個惡親戚,你叫你額娘不消理睬就是。也是的,這些事你額娘都未曾奉告本宮。”
如懿緩緩撫摩烏黑領子上垂下的珍珠瓔珞:“鳳凰與牡丹,本來該是中宮統統。但是本宮冇有的東西,嘉貴妃卻能順手拿出,你說是為甚麼呢?”
“你這般回稟,皇被騙然會狐疑去查,是不是?”如懿掐了幾朵新奇玉簪在手中,留得一手餘香。
永琪黯然點頭:“家醜不成傳揚,額娘也是要臉麵的人,以是未曾提及。連兒臣都是幾次詰問才曉得些。額娘提起就要悲傷,總說家世寒微幫不上兒臣,才生出這很多煩惱。”
如懿看著盞中杏綠湯色,映得白玉茶盞綽然生碧,恍若一方凝翠盈盈:“現在的你,比如龍困井中,該當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