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紅粉意[第1頁/共7頁]

所謂的掌嘴有兩種，一種是掌摑打臉，是平常懲罰，另一種是用三寸長烏木板擊打嘴唇。那烏木板質地堅固，打下去便會腫脹，再者皮肉分裂，牙齒脫落。容珮從未見如懿動過如此大怒，當即從三寶手中接過烏木板，捲起衣袖便開端脫手。豫妃嚇得魂飛魄散，掙紮著要告饒，兩個小寺人立時上去死死架住了她，又防她痛呼漫罵，便拿白綢子勒住了嘴，容珮舉手便打。

草原上風聲獵獵，如懿緊緊抱著永璂，沉聲道：“脫手。”

公然，恂嬪胸腔上有血液噴薄而出，濺了滿地，如盛開的野芳。她另有一口氣在，芳鈿委地，落紅殘碎。

嬿婉一怔，旋即明白過來，輕噓道：“或許吧。不幸了淩雲徹，冒死救了一個皇上不看重的女人，他又值甚麼？莫非眼裡、內心，對她就這般放不下了麼？”

飛身相救與一個孔殷的眼神，哪個更值得依托？

永琪點頭，稍稍鬆開手。阿諾達見他如此，手臂一鬆，將永璂狠狠推開，便要伸手去拉永琪懷中的恂嬪。

但是春嬋是認得的，偶爾，極其可貴的時候，嬿婉會取出這枚戒指，戴在指上。比方，她剛服侍嬿婉侍寢的前一日；比方，那一年淩雲徹被喚進永壽宮的時候；比方，嬿婉發覺淩雲徹對皇後的眼神有異的時候。她不敢去想，也不肯去想，那些隱蔽而詭異的陳年秘事。那些匪夷所思的過往，恰如這枚戒指現在被嬿婉戴在保養得如春蔥般的纖纖手指上。

春嬋沉寂道：“固然是得寵的皇後的兒子，到底也有嫡子的名分，一塊兒了了，我們的小阿哥纔有希冀啊。真是可惜了。以是，來日的事，我們還是希冀本身，希冀不上彆人呢。”

六合孤清，生命亦纖細。但奮不顧身能夠來相救的，唯有這小我。而阿誰名正言順能夠來救本身的，本該伴在本身身邊的男人，還是這般豐神俊朗，倒是立在一群花容失容的嬪妃中間，遙眺望著本身，目光中有沉沉的孔殷。

永琪不疾不徐，“你冒險前來就是為了帶恂嬪走，定然不捨得她死在我刀下。你細想想，隻要你不肯，皇阿瑪隻是落空此中一個皇子，你卻落空了獨一的愛侶，值不值得？”

天子緩緩舒一口氣，“皇後母子無礙便好。”

喧嘩已去，夜靜到了深處，草原上蟲聲密密唧唧，清楚入耳。風拂幽涼，吹得帳幕微微鼓起，如起伏的海潮。那燈光便又忽閃了幾下。嬿婉沉默不言，一張淨水麵孔鬱鬱陰沉了下去。

那電光石火的一瞬，如懿終究曉得了恂嬪的心，她從未這般看過天子，向來冇有。難怪她必然要跟他走，便如那一曲苦楚纏綿的《硃色烈》，總要向著敬愛的人奔去。

阿諾達矍然變色，厲聲喝道：“把藍曦還給我！”

統統人都是陌生的，在平日的熟諳與體味以外。大抵人在險境，纔看得清另一麵。

天子那裡容她說完，右手微伸，已然扶住了穎妃手臂，道：“朕倦得很，去你那兒。”他頭也不回，“令貴妃，罰完了豫妃，還是送回宮裡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