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紅顏哀（上）[第1頁/共6頁]

天子滿腹心疼氣惱發作不得，重重揮落手邊一個青花瓷盞，濺開無數雪片似的碎瓷。李玉慌得抖衣亂顫，哭喪著臉道：“皇上，事情已經如許了，求您的動靜彆太大！這不另有太後孃娘呢麼，如果她白叟家曉得了，指不定小主很多不幸呢。”

天子長噓一口氣，用未曾受傷的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含著痛苦的笑意微微點頭。

天子麵色萎黃，描述疲勞，平日那種輕雲出岫的俶儻之姿與無所不能的唯我獨尊之氣全數消弭。她看著他，不知怎的生出了一股憐憫，和著積鬱多日的怨與怒，一併湧了出來。怔了半晌，她悄悄道：“臣妾趕來養心殿前去承乾宮看了一眼，寒氏無恙。”

有瞬息的恍忽，彷彿驚見冰山雪蓮自萬丈冰雪間突然綻放，目炫神迷，口中訥訥。香見又羞又氣，趁著這一瞬的鬆脫，身形輕旋，自他掌心逃出。象牙鏤碎金妝台上正擱著一把刮眉的小銀刀，那薄薄一片，原不在天子為防她自戕所收走的利器以內。她伸出右手，將那閃著銀光的小刀橫在頸前，厲聲喝道：“你彆過來！”

彼時如懿正在窗下陪著永璂習字。小小的孩子，握筆甚是用力。他寫完一幅字，交與如懿手中，極當真地問：“額娘，我寫的字好麼？”

是李玉的驟但是至驚破這一室的寧謐，如懿乍然聞得，隻感覺一陣陣徹骨寒意沁入背心，指尖膩得發滑，支撐不住似的。她死力扶著紫檀螺鈿小桌的一角，撐著身材，抬高了嗓音問：“太後曉得了麼？”

淩雲徹忍著痛在旁道：“皇上，此事如有人問起，隻能說小主本身不慎，劃傷了臉頰。而皇上的手這幾日怕也不能輕動，必得養好傷勢才行。”

天子深深地望著她，閃過一絲愧色，歉疚隧道：“如懿，朕待你好，你曉得朕，我們相互相知相惜。若論情愛，朕天然是喜好你的，不然你又怎能成為朕的皇後？”

天子頓時鬆了口氣，神采複了少量紅潤，“朕讓李玉去傳你，也更無放心之人能夠去探承乾宮的動靜。”他唏噓，有急不成待的體貼，“香見如何？”

她明知是不能問的。天子的話已經到了明處，再問，亦不過是自取其辱。但是她還是忍不住，忍不住，隻為本身身為女子，隻為曾經那樣熱烈地與他相知相許，“那麼臣妾呢？”

有滾燙的猩紅噴薄而出，濺出一道赤色的弧。

李玉抱著肩膀，痛得不敢哼哼，隻得涕淚滿麵，縮著身子連連點頭。

天子大驚，卻也極快地平靜下來，“香見！你彆胡塗！那把刀底子不敷以割開你的喉嚨，頂多隻會讓你留下一道疤痕。你也不消妄圖用這個東西來行刺朕。你沉著些，彆做傷害本身也傷害朕的事！”

他聽出如懿的不滿，語氣便有幾分軟弱，“如懿，綠筠與永璋之死，朕也難過。以是他們母子一個追封為純惠皇貴妃，一個追封為循郡王。”

天子嘲笑一聲，“男人鐘情也是錯麼？皇後竟也如無知婦人，說出這般醋妒昏話！”

天子整小我撲倒在她身上，那把銀刀飛得老遠，“錚”的一聲落在綿軟的地毯上，放肆地滴落暗紅色的鮮血。天子眉頭也不皺一下，隻死死盯著那血跡的出處，怔然落下淚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