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零五章 浣衣局[第1頁/共2頁]
陰沉沉的夜色中,微小而昏黃的綢燈懸在廊下,在地上落出一片光暈來,一眼而去,約莫幾十名奉侍宮女皆穿戴最為低等的灰藍粗布薄襖,盤起的髮髻間最多裝點著一兩隻早已不時髦的絹花,彷彿因為戴的久了,就連那本來亮麗的色彩也褪去了幾分,顯得寒酸而不幸。
“杏花。”
當跟著曹姑姑七轉八轉,總算來到了一處房前,比擬於方纔那處,此地也算是清幽安閒了。
此話一出,那名宮女神采一僵,幾近是不成置信地看了過來。
“杏花,還不來施禮?”
常日裡就屬她最討曹姑姑喜好,本日這是如何了?
現在就連那名叫杏花的宮女和上麵的一世人也都難掩震驚,愣愣看了疇昔。
一陣凜冽而寒涼的西風掠過,帶著浸骨的冷意,掃去了春季裡最後一絲暖意,轉眼間,光陰便如掬於掌心的細水,一點一點的從指縫流出,消逝的冇有一絲陳跡。
眼看著那嬤嬤懶怠多言,回身便要走,誰知站至最前的一個宮女倒是不由開口道:“曹姑姑,杏花偷懶,另有四五盆的衣服還未洗呢。”
如此滴水成冰的夜裡,彷彿隻要坐在升著地龍的屋裡,烤著栗子,品著熱茶纔是極其合適的,可現在在德勝門以西的浣衣局,倒是極近最後的繁忙。
回身間,便能看到那說話的女子麵貌算是這此中出挑的,端倪當中閃動著幸災樂禍之意,隨即便上前恭恭敬敬地奉迎道:“奴婢的已經完成了,姑姑如果有甚麼叮嚀,不如讓奴婢替您做罷。”
“你們誰何時漿洗了多少衣服,我這內心如明鏡普通――”
有誰能想到,曾經在長春宮那般風景的人,也會落到如此境地。
“起吧。”
當話語落下,寒意卻不減,隻見在場的很多人都膽怯的瑟縮了身子,下一刻,那曹姑姑便頭也不回地率先走了,那喚杏花的宮女才隨之跟了上去。
一句簡樸的話,卻幾近是從隨月的齒間擠出來,生硬而滿含對未知的惶恐。
隻見那嬤嬤居高臨下地掃過一眼,終究將目光落在角落一個並不起眼的宮女身上。
四周的人都沉寂下來,低下頭,悄悄抬眸看著廊下,隻見昏黃的燈光下,那被喚為“曹姑姑”的嬤嬤眼尾含著冰冷的笑,隨便地看了眼那角落裡堆積如山的衣服,心中早已瞭然。
話音一落,世人的目光都不由隨之看疇昔,隻見立在此中的那名宮女身形微微一僵,隨即漸漸走了出來,低頭間,仍舊能夠看出那張臉上已是毫無活力。
漿洗的聲音此起彼伏,這裡的宮女們冇有旁的宮那般纖纖妙手,更冇有敷上較好的香粉,隻是如板滯的木偶普通,木然坐在小凳上,沉默埋著身子,彷彿永久也不覺倦怠地雙手搓洗著麵前堆積如山的斑斕華服。明顯那一雙雙手都早已裂開了無數個深紅的冰口,卻仍舊將手無數次浸入麵前冰冷的水中,一雙雙眸子與那一張張暗淡的臉普通,麻痹,冇有一絲情感。
“奴婢在。”
身著琵琶襟繡金銀襖裙的顧硯齡現在高坐在上,身形端莊而不失氣度,含笑間唇角星點的意味,倒是讓人膽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