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4折戟沉沙[第1頁/共4頁]

半晌後，黃藥師放開握住梅超風手腕的手指，對他擺了擺手。這行動好似一盆冰水將完顏康重新澆到腳，竟是表示他不要再無謂地華侈內力，完顏康此時雖未後力不繼，但也清楚地感受梅超風的內息垂垂稀微。

幾步以後，竟又回到了地洞外的假山前，遠遠聞聲撞擊的悶響，竟是梅超風以手掌擊打假山石而至，激得山前碎石四濺。隻見她寬袍大袖吼怒如風，猛打狠踢勢若瘋虎，比方纔比武時景象有過之而無不及。隻見梅超風本來劃一的髮束四散開來，如黑焰般在夜空中飄舞，她臉孔猙獰，張口大吼，卻隻要不成句的沙啞聲音，神情絕望好像墮入窘境的野獸。

淒嘯在夜空中迴盪，酣鬥中的幾人都神采一滯，但手上腳下還是不敢放鬆分毫。黃藥師麵上愈發陰沉，自是心焦，全真七子也一樣神采惴惴，兩邊都知這場比試極難分出勝負，縱再打上幾個時候怕也還是難明難分，馬鈺便沉聲道，“令徒安危要緊，不如就此乾休？”

黃藥師惻然不語，“你師父傷不至死，隻是內力儘廢，筋骨半殘，我天然會帶她回島療傷，不會讓她任由江湖上的雜碎欺負。至於迴歸師門……”

毒？

完顏康苦笑道，“死路一條，還判個半刻鐘的死緩做甚麼？”隨後對完顏洪烈及世人道，“長輩要去聆聽家師教誨。父親與幾位前輩豪傑請先前去歇息吧。”

圍觀世人見此慘狀，點頭感喟，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一代魔頭，死狀竟如此慘痛。黃藥師抱起梅超風的屍身，站起家來，冷冷地環顧了一圈。

“這是甚麼毒，能救麼？”黃藥師冇有答言，完顏康這才發明黃藥師雙眉緊蹙，額上沁出細細的汗珠，方纔同全真七子那一番酣鬥也未曾見他顯著力有不逮的跡象，可見梅超風的景象實在凶惡。

黃藥師神采烏青，聲音模糊帶了一絲顫抖，“若華，你說是誰害得你，我這就叫他們十足償命！”說完，昂首斜視江南六怪，冷哼了一聲，“是那六個下的毒手麼？”

說罷，青影一閃，倏忽不見。

冷夜中隻聞聲紛繁倒吸寒氣的聲音，即使不是大家皆知東邪之名，但大家都已見到黃藥師以一敵七與全真七子打成平局，且那七人還是依仗著天罡北鬥之勢，又見武功刁悍心狠手辣的黑風雙煞之鐵屍稱他為師，在他麵前誠惶誠恐，怎還能不心存顧忌？

說罷，他環顧四周，“我徒兒之事，必須有人抵命。若無人肯認，那就一個很多，全都給我徒兒陪葬。”

沙地上一個赫大的“九”字。

黃藥師微微點頭以示附和，兩邊拳掌不鬆，腳步亦不見放慢，鬥轉星移之間，黃藥師的位置已從北鬥之形中垂垂移到了勺尾，而全真七子一樣陣型穩定，於此同時也不再以陣型束縛，幾步以後兩方垂垂脫分開來。

再無他解，完顏康跪在黃藥師身前，低聲道，“師父是在求您諒解，她此生獨一的心願就是能重歸師門。”

朱聰卻知此時性命關天，便也不顧衝犯大哥，沉聲打斷道，“方纔不期而遇，就見她已經神態狂亂。我們雖與她有前仇，但早經馬道長調劑，兩邊再不脫手，我們兄妹幾人雖是販子粗人，也決不會不取信義，落井下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