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.第 69 章[第1頁/共4頁]
塞北哄傳,雍朝霍家的小將軍鐘愛砍削人頭,大小戰役,逢戰必取對方首級,並要招搖一番。這不,新奇熱乎的腦袋如同血球,被他掛在鞍上,彷彿掛條玉佩那般簡樸。
馬蹄踏血,霍臨風追出七八裡地,提著劍,鞍上人頭顛顛的,幾分新鮮錯覺。目光所及,那隊殘兵敗將遠遠一撮,共三十四個,對方見他追來,相覷幾眼打個籌議,便停下欲背水一戰。
侯府深深,正廳比高門裡頭的大蜜斯還諱飾,又邁一道檻,霍臨風目光快過腳步,先閃入廳堂。“爹,”門敞著,不攏聲,他一嗓子出來各角落都聽得,“爹,我返來了。”見著人,又恭敬叫了一嘴。
兄弟二人馳騁至城外,城中百姓簇擁相迎,有種結喪事的熱烈。霍臨風疲於應酬:“大哥,我先行一步。”他背棄兄長,扯著韁,疾疾去了。
本惡戰正酣,這一劍弄得四周人一息,本來是突厥將軍被攮透了。擒賊先擒王,這領頭的人丟命,兵將主動倉猝七分,卻另有更戾的,這突厥將軍被一劍削去首級。
霍臨風答:“庇護百姓、牽涉性命的事兒,談何痛快。”嚴厲模樣,眸子裡甚麼東西沉澱著。撤去惡劣,不與父兄賣乖,不與母親撒嬌,如此口氣神態,是綁著紅巾沙裡飛的霍將軍。
這場惡戰長達半年,斷斷續續的,死傷難計。這一勝,頓時快馬加鞭稟告大雍天子,邊疆之亂已平,天子閱後定再派人傳信,許些封賞。
離帳尋霍驚海,“大哥,”捱罵捱打的氣消了,他叫得密切,歡樂上馬,“回城嘍!”
霍臨風道:“吃多騎不動馬,餓著點才殺敵利索。”
這塞上的風冇斷過,黃沙卻小了,吹不散,叫水窪似的血和成了泥。將領已死,殘兵眼看局勢儘去,凡是腿腳尚全的,陸連續續全逃個潔淨。
杜錚矮個子,瘦窄身量,就那麼一條,霍臨風小他兩歲,對他有拯救之恩。“少爺!少爺!”他連喊三聲,跑岔了氣,卻笑得憨傻可掬,“少爺,嘿嘿。”
此人四十多歲,乃霍臨風的父親,定北侯霍釗。
塞北廣寬,城池內鱗次櫛比,長街一眼望不見頭。“籲!”寬街,霍臨風上馬,三階青灰磚石,丹楹刻桷,當值的保衛朝他抱拳,他應了,邁入這寬門闊府。
霍釗擦拭寶劍,眸子都未抬,不瞧瞧小兒瘦了多少,也不打量打量傷情。“傳聞,”目光幽寒似劍,聲沉如鐘,“你又違背軍令了?”
“籲”霍臨風三十步開外停下,估摸跑得熱了,一把摘下頭盔,精密汗,高馬尾,一股腦全見了光。他抹把臉,鬢邊血跡暈染開來,燻人的腥。
白氏拿絹帕捂他的嘴:“不是叫板你大哥,便是衝撞菩薩。”捂了捂,移開一點,捧著霍臨風的腮,“糧餉不敷吃麼,怎的瘦了好些?”
牽韁回營,路子疆場時避不開狼籍,霍臨風愣住哼起一段調子,央央沉沉,是一首知名的悲歌。每一戰以後,不管勝負他都要哼唱此曲,以慰捐軀將士的白骨孤魂。
鉗製稍鬆,剝了甲,脫了衣,舊疤交叉的精乾身子暴露來,伏低受杖。十杖現紅痕,三十杖腫如小丘,六十杖畢,若不是武功護體,早爛了筋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