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1.訪客[第1頁/共3頁]

攸桐內心倒是輕鬆而鎮靜。

朝堂上的事凶惡龐大，攸桐幫不上忙，又惦記齊州的那座小院，待灰塵落定，便想歸去。

――畢竟朝廷上爭權奪利，各自為營，傅德明一定就能一家獨大。

最後奪得帝位的狂喜淡去，真坐到至尊皇位，麵對毒手的前朝後宮，許朝宗明顯很頭疼。

直到她坐歸去落下車簾，直到馬車拐過官道絕頂的樹林，直到冷風驟起，行人紛繁閃避，他纔回過神，撥馬回城。臨行前，昂首望了眼這座如巨獸蹲伏的城樓，唇邊垂垂凝起冷意，而後策馬入城，投入這座他惦記已久的龍潭虎穴。

比起都城的清冷氛圍，齊州城裡明顯熱烈很多。

攸桐暗自扶額，將手劄藏回袖中，請他往跨院的廳裡去。

秦良玉此人道情溫雅，風韻漂亮，因自幼學醫見慣痛苦，心底仁善卻不陳腐，醫術關乎性命，雖行事謹慎全麵，卻也不像許朝宗那樣柔嫩寡斷、害人害己，內心很有定奪。更彆說詩才秀懷，本性純澈，雖出身高門，卻無驕貴傲然之氣，伶仃拎出來，實在是個不成多得的夫君，也不愧他溫良如玉的名字。

傅煜冇動，握著韁繩的那隻手越收越緊，目光黏在她委宛端倪間，緊緊跟從。

朝廷調令官員時另有很多文章可作，傅煜樂得留在都城安排，欣然應允。

而秦良玉則一臉淡然地站在門外，淡青的夏衫如雲煙超脫，玉冠之下，端倪間笑意溫潤，身姿如玉山巍峨挺拔，如孤鬆矗立好看。見她麵露詫然，便微微拱手，一副有閒事商討的模樣，也不說話，隻往裡瞧了一眼，彷彿問她為何不宴客人出來。

臘月裡攸桐回京辦事，他躲到深山裡去研討醫術，不貪美食。等攸桐回齊州，正月到秦家看望傅瀾音，剛巧被秦良玉撞見後，這傢夥就跟豹隱之人俄然悟了，勾動口腹之慾似的，三天兩端地往涮肉坊跑，被攸桐躲開幾次後，他乾脆從杜雙溪那邊套話，問到攸桐的住處，徑直拜訪登門。

這般躊躇衡量，終是決定臨時讓步。

而配房裡，許婆婆已帶人剪好了窗花、做好燈籠，備了些乾果蜜餞。

日子過得波瀾不驚，轉眼春來天暖，齊州城外遊人如織，攸桐冇了疇前的束縛，便常抽暇出城踏青，偶爾折花帶回，夾到書裡晾乾後，隨信寄給傅煜。更多的則供在瓷瓶裡，擺在長案箱櫃上，日日暗香，素淨好看。

自今而後舊事散如雲煙，天高地廣、山淨水媚，等候她的是美食、美景。

但當這股拗勁兒用到她身上時，就有點吃不消了。

攸桐瞧了一圈，非常歡暢，讓人將帶的施禮安設安妥後，便鑽進廚房，叫夏嫂備好鍋子，備些菜肉，等杜雙溪返來後，大師涮肉吃，其樂融融。次日去涮肉坊，將近來的賬目瞧了瞧，聽許長青兄弟倆稟事，後晌閉門回住處，安穩過除夕。

攸桐很賞識秦良玉的脾氣才調和這股拗勁兒。

那雙眼睛裡，疇前藏著對皇權的狂熱巴望，現在卻清楚添了怠倦。

雖是國喪，但這兒天高天子遠，熙平帝久病無能、導致各處民變紛起，在百姓口中，已得了個昏君的名號。他駕崩的事，對齊州百姓而言，也隻意味著悠遠的都城換個天子罷了，並無多少震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