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長安城外[第2頁/共3頁]
王嬙閉上了眼睛,淚水卻不竭從眼角處排泄。
雨聲漂渺,濛濛細雨中夾著雪花飄落,寒意正濃,迴盪著模糊約約的鼓聲和遠遠的長安城內的喧鬨人聲、犬吠聲,像上天在彈一曲輓歌。
王嬙想著想著,已是淚流滿麵。負恩於先皇,負恩於汗青與百姓,父親老是在慚愧著,任這慚愧心成為全部家屬的悲劇。那些亂世之象又何嘗是他的錯?不過是局勢所趨罷了。
本來幾天的長久歇息,隻好拖了半個多月,才返城。
連翹就寢淺,聽著喚,立即醒了過來。趕快到火盆旁捂著的水壺中倒了杯溫水,遞到王嬙麵前,順帶把她扶了起來。
王嬙淡淡笑了一下,搖了點頭,自感精力不濟,便對連翹說:“你先下去好生歇息下吧,這兩天也累著你們了。”
耳邊還彷彿迴盪著刺耳的刀劍相擊聲,鼻下卻嗅到幽幽梅花的冷酷香。心中悄悄詫異。
王嬙閉上眼,擺手打斷她的話,表示她出去。
先豐幼年無知,公主府上的被孫紹祖的表妹讒諂藏有五石散。五石散是神醫張仲景醫治傷寒的方劑,魏晉南北朝時風行於士大夫之間以示蕭灑清閒之風采的藥物,卻被古人看作是忌諱,品性不端的毒品。她回嘴有力,一時之間,傳遍長安,名聲極差。
父親是個怯懦鬼!
不敢麵對越來越糟的局麵!不敢麵對與他離心的君主!乃至都不敢麵對她的質詢!
額頭微痛,嗓子也痛得短長,王嬙不由得皺了皺眉。但看四周陌生的熟諳感,好久纔回過神來。
王嬙幼年時最喜與她玩耍,或出門逛街、或去聽教習講課,冇有不叫上她的。隻是冇想到,她四個陪嫁丫頭中第一個成為姨孃的,也是她的這個兒時最信賴的玩伴。
統統本相到最後,多得是一句,不得已。
直打量她好久,才把視野收回,王嬙怔怔地看向天花板,低矮的房屋,素樸的安排實則金貴,全不似她慣常住的處所。
濃厚的鐵鏽味,各處的血跡,能把靈魂淹冇的發急尖叫……她明顯記得本身因為找不到退路,絕望地吊頸而死。
當時眼皮淺,愛上孫紹祖漂亮的皮郛,隻恨死了連翹。連翹最後奉求求她照顧的兒子,也隻是隨便找了一個奶孃,便再也未曾理睬了。厥後聽著被奶孃養得不成器。實在現在想來,都還是本身的老練,為了那麼個男人,較甚麼勁呢。
連翹細心瞧了瞧自家小姑,放下心來,笑道:“天然,小姑發熱,夫人不敢等閒挪動,隻好請了大夫來莊上問診。小姑嫁衣還冇繡完,但是急著想歸去了?”
實在,最後曉得了統統的她,到底也分不清父親是否算是奸佞小人,還是為國為民的忠臣。儘力保護各藩鎮的乾係,為百姓乞降平無戰事,雖在這已呈頹靡之象的末朝中無異於螳臂當車,但這是父親平生都在尋求的,隻是常常執念太深,輕易魔障。跟著各種局勢的步步緊逼,父親已然是非分不清了……直到最後,明顯有機遇逃脫的,卻對她說,命該如此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