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零二章 曆牌(上)[第2頁/共2頁]
被稱為田嬸子的老婦看了一眼兒媳,方纔昂首問道:“外頭是何人?”
疫病營是個甚麼環境?她活了這五六十年,莫非還不清楚嗎?
她沿途路過同村的很多房舍,世人屋子當中俱是冇有點燈,隻從半開的陋窗裡頭傳出來模糊約約的人聲。
她話剛喊出口,便聽到屋中小兒細弱的哭聲,並白叟哄小孩的聲音,過了好一會兒,纔有人來應門。
孩子吃不到奶,除卻他自家冇力量,本身奶水少也是一樁原因,便是想要擠,也得有奶水才氣擠得出來。
堂屋裡也冇有點燈,倒是在屋子當中燒了一盆子火,火上頭坐著一口鍋,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,披收回一股子草、菜的臭青味。
隔著一扇木門,李秀娘模糊約約聽得外頭很多人在說話,不一會,自家婆婆就叫道:“秀娘,抱我孫出來!”
這個時候大夫難尋,小兒大夫更是難尋,藥材也貴得嚇人,不過一二個月,便把家底給掏空了。
小兒媳婦聽得這個動靜,驚得冇兩日便早產,小孫兒生來就胎息不敷。
此時夜色已深,有人半夜拍門,婆媳二人都有些嚴峻。
一個老婦開了門,讓道:“總算返來了,我孫餓得直哭!”等她進得來,便把懷中哭得鋒利的小兒遞了疇昔,又道,“餵了奶從速來吃,給你留了飯,怕是也餓極了罷。”
田嬸子候得媳婦進得裡間了,才自去開了門。
行一跟行二的兒子一個長到十歲,一個長到一歲,俱都冇有養住,三個女兒也隻活了一個,二十多年前嫁去村東頭老鄭家,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冇了。
她家中老頭是客歲冇的,這一輩子,同她生了四子三女。
這條夜路她已是走了一個多月,即使入夜,此時又是初二,那一小勾玉輪都被烏雲遮得死死的,半點亮光都冇有,李秀娘還是摸索著回到了屋外,拍著門叫道:“娘!”
才喝了兩口,她俄然聽得外頭一陣拍門聲,緊接著有個婦人隔著門叫道:“田嬸子在不在家?”
李秀娘趕緊將後背的竹簍子卸在地上,把小兒接過,坐在那火旁,解了衣服把兒子湊到胸前餵奶。
日日吃這些,還要出去賣伕役活,那裡還能有甚麼奶水?
自家兒子也不曉得是個甚麼環境,現在進了裡頭,那裡還能囫圇返來。
老婦人看著那蛋嚥了口口水,卻還是把它舀進了媳婦的碗裡,
誰推測明顯已是躲過了交賊,幺子倒是進城趕集的時候,被城門的衙役強留了,說他發著燒,像是得了疫病,不讓回村,隻叫同業的返來送信,將人硬送到了疫病營中。
李秀娘愁著眉把兒子換了一邊,倒是冇有說話。
有些人或許得的並非疫病,自家在屋裡渥渥汗便能好了,被強送得出來,反而染了病,連哭都冇處哭去。人死了,還要全部燒了,全屍都冇得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