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5.毛殼麝香[第1頁/共4頁]
這是陳淮安徹夜的晚餐,接過饃和奶/子, 他回身就坐到了牆角一堆披髮著臭汗腥氣的爛褥子上, 不吃那饃,也不喝奶/子, 就隻在手中拿著,望著不遠處將熄的火灶而發楞。
一步又一步,她艱钜的往前走著,一步比一步更低,抽搐著,還想強撐一種屬於生者的麵子,不想跌的太狼狽,緩緩臥倒在地上,還吃力的呼吸,想掙紮著爬起來,把陳淮安帶出這座打鐵場,帶出監禁他的監獄,可手腳都不聽本身使喚了。
兩個衙役圍著炭火洶燃的火爐,嚼著拳頭大,烤成兩麵焦香,內瓤軟糯的明白饅頭,喝著火邊熬出來的,苦中帶著些澀的磚茶,便見那瘦瘦高高的女子一邊嚼著塊饃,風雪寒天當中,拖著陳淮安的身子,一步一步,吃力的往前挪著,彷彿想要揹負著那高大結實,仿似鐵塔般的男人分開這座打鐵場,於那更廣漠的六合當中去。
鬼嚎似的北風夾著雪沫子砸在臉上,又冷又寒,眼淚頓時就固結成了透明的冰貼在臉上,可錦棠並不感覺冷,生來的磨難,為人三十年的掙紮在一刹時散去,反而頓生一種擺脫之感。
畢竟她在來途上早就花光了川資,已經有兩天冇有吃過一餐飽飯了,躊躇了一會兒,羅錦棠揹著陳淮安的屍身推開門,走入劈麵而來的風雪當中,邊狠狠嚼了一口那塊軟饃,邊拖著陳淮安高大的軀體,吃力的往前走著。
開書店書他派人砸書店的場子,開當鋪他派人砸當鋪的場子,短短三年間,她當初和離時帶出來的銀子敗了個一乾二淨。
和離以後,羅錦棠在都城做起了買賣,一個孤女子開門麵,無一日不受人欺負,那些人當然都是陳淮安派去的。
為何不甘,為何還不肯死?
和陳淮安十三年瞭解,十年婚姻,情歡意濃時也曾兩兩發誓,不管誰先死,斂屍埋骨,何如橋上等著相互。
陳淮安屢考不中,羅錦棠也冇把這當會事兒,隻當他這輩子就是個落第秀才的命了。
要說羅錦棠這平生,委實算是毀在陳淮安手上的。
終究與他和離,是因為偶爾有一天,她撞見他早已在外納了外室,當時候外室生的兒子都已經五歲了。
一指頭戳在陳淮安的腦門兒上,再看一眼他烏青的嘴唇,羅錦棠忽而回味過來,此人已經死了,既人都死了,當初那麼多的仇恨都煙消雲散,另有甚麼可說的。
寒冬熱氣騰騰的打鐵房裡,隻剩陳淮安一人。他這才又站了起來,推開窗子,望著窗外呼呼而刮的北風,癡癡望著來路發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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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你不是有妻有子,家業俱全的嗎?怎的馮愛蓮和你兒子不來替你收屍,你親爹陳澈還是當朝首輔,也不保你的命,就讓你淒慘痛慘呆在這麼個處所?最後反而要我這個外人來替你穿衣裳?”
可她畢竟不能解恨,跺著地板道:“要說我這平生可滿是毀在你手裡的,明天便來,也是趁著另有一口氣在來殺你的。你還想我給你收斂屍身,你休想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