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[第2頁/共3頁]
兩日工夫說難過也快,總歸是麻痹了的人,看多了白雪,受慣了寒冬,連何時雪停都不放在心上。終究停歇下來,放眼望去皆是衣衫襤褸手腳戴枷鎖之人,灰頭土臉,雙目板滯,笨拙地搬重物,便是慢了一步緊跟著的就是官差的皮鞭聲響,聲聲震耳,皮開肉綻可怖非常,那人倒是連躲閃都有力了。這何嘗是人?便是田間耕作的牲口都能得幾分善待……
“因為我救了你。你恨這裡嗎?”
“恨!恨不得將那些狗賊全數宰殺,以償我家血債。”
那人見她生得貌美,眼底瞬時湧起淫邪笑意,摩挲著下巴:“倒是個姿色好的,饒了他也不是不成,不過得服侍……”
此時的她尚不能瞭解情字是何物,兩年的苦痛終究有一小我來體貼她,心中縈滿暖意。誰能想到今後的癡纏與糾葛?
走在最末的男孩揚起凍得黑青的小臉,低聲問走在他身邊的女孩:“阿姐,你不是說祖父和父親很快就能追上我們嗎?為何到現在還看不到他們?阿姐,我的手和腳都好疼。阿姐,為甚麼母親會變得那麼凶?”
再過兩日剛夠整整兩月。疏影呆望著前麵走路艱钜的母親,嬌小身上瘦得皮包骨,摸不出半兩肉,昔日的風華絕代被滄桑朽邁代替,這個女人真是紅顏命薄,大好韶華就這般斷送。明顯天冷得短長,她的眼眶中還是忍不住湧出酸澀淚意。
江夫人恐怕他在孩子麵前說甚麼烏糟話,趕快點頭道:“我承諾,承諾大爺。”諸多無法與委曲和慚愧都包含在她顫抖的音色中。隻要能保得孩子們全麵,這具襤褸身子另有甚麼可留的。待她捱不下去,到地府時再向夫君賠罪罷。也不知他會不會嫌棄她這般不保重本身,亦如當初初嘗情義時生生世世相隨的話兒,也不曉得還算不算得數?
一日夜深人靜時,江夫人待兒子睡熟纔將女兒喚醒,叮嚀她諸多事件,如果有幸能逃出這鬼處所必然要尋那宇文辰討回這門血債,如果不得法便早早去了重新投胎纔是,免得遭了那些惡人的毒手。
“是疏影橫斜水清淺,暗香浮動月傍晚的疏影嗎?”
當朝天子日漸昏庸老邁,重用奸臣聽信讒言,將衷心良臣兵部尚書謝俊以貪汙朝廷钜款等莫須有罪名投入天牢,連府中男女長幼都受此連累,一家竟是自此絕後。江誠一心為老友討情平冤,當著滿朝重臣斥責帝王不仁不義,殛斃忠良,實乃昏君耳。天子勃然大怒,當即拍案而起,下旨以同謀論罪,念在他是朝中老臣為朝廷立下汗馬功績,遂改配北疆。江府高低總計三十八口性命,在路途中抱病、勞累、被官差欺辱至死大半,現在隻剩七八人苟延殘喘,堪堪保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