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7章 三月初二[第1頁/共2頁]

賀六凝睇著那些虔誠的教徒。他們個個穿戴新衣服，身上揹著羊肉、豬肉。在元寶鎮內生火做飯，彷彿過節普通。

賀六回身，敲響了倭警鐘。

王知府對賀六說道：“六爺，最後一座金塔已經完工。最後一筆人為，我也已經兌成銀子，發給了構築金塔的百姓們。下官聽聞，元寶鎮這邊俄然湧入了山東各地的數萬百姓。我身為登州的父母官，怕出甚麼事，特來元寶鎮看看。”

賀六道：“老百姓隻是為了求飛天當神仙，才插手的飛天教。三月初三，如果冇有天外飛仙降世，他們天然會退出飛天教。即便真有神仙降世，孫楚、殷萬辰那些人不是說了麼？天外飛仙隻會帶一名最虔誠的教徒上天。下次降世，要等五十七年今後。老百姓纔沒有耐煩等五十七年呢！他們亦會退出飛天教！”

“噹啷，噹啷，噹啷。”清脆的鐘聲，喚醒了幾萬百姓。

張居正此言不虛！老百姓的確笨拙。他們人雲亦雲，他們亦步亦趨，他們吠影吠聲。隻要有人每天在他們耳邊說：太陽是黑的。用不了幾天，他們就會隨聲擁戴：太陽真比墨還黑。

賀六接過酒壺，喝了一口。他昂首看了一眼漫天的繁星。

王知府道：“我說海市蜃樓冇甚希奇的啊。”

賀六想起張居正在萬曆元年曾對他說的一席話：“老六，你記著。中原的老百姓，是最仁慈、最渾厚，也最笨拙的！恰是因為仁慈、渾厚，他們才輕易受人勾引，變得笨拙！”

“喳喳喳。”一陣清脆的鳥叫聲，喚醒了賀六。他展開了昏黃的睡眼。

天亮了。

賀六感慨道：“楊萬，殷府的枯井密室的壁畫裡，另有這元寶鎮的飛天教總壇密室當中，都畫著天外飛仙的模樣。在濟南千佛山的祭拜典禮上，我們還見過天外飛仙的泥像。我不明白，神仙為甚麼會跟凡人長的不一樣。神仙不都是人成仙的麼？”

楊萬給賀六遞上一個酒壺：“六爺，固然已經三月了，早晨天還是寒的很。喝些酒，暖暖身子吧。”

幾萬飛天教徒湧入了元寶鎮。這座燒燬的鎮子，頓時變得熱烈起來。

楊萬道：“是啊六爺。我看那天外飛仙的模樣，的確就是奇形怪狀！我小時候聽平話先生說過，天庭裡的仙女，個個長的沉魚落雁、閉月羞花。哪能腦袋比身子都大，巨大的眼睛占了半張臉呢？”

賀六道：“你倒是冇扯謊話。彆說你了，我現在都獵奇的很！飛天教的孫楚說過，修建二十座金塔，是為了作為地標，給天外飛仙指引降世的方向。我倒要看看，飛天教處心積慮斂財，修建的二十座金塔是不是真有這麼奇異。真能讓天外飛仙降到這元寶鎮上！”

賀六卻道：“那不是甚麼蓬萊仙島，隻是海市蜃樓罷了！嘉靖年間，我隨戚家軍在東南本地抗擊倭寇，曾經聽福建的一個老漁民說過。海邊上，常常會呈現海市蜃樓。海上多水汽。水積多了，就會構成大霧。這大霧，就像是一麵六合間最大的鏡子。將幾千裡外的氣象，印到鏡子中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