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9章 射鵰英雄傳(139)[第2頁/共5頁]

郭靖謝了，負起黃蓉，上馬走了五裡路，果見路邊有三間大屋，磚牆甚高，門前停著三輛獨輪車，一輛車上裝了十幾隻米袋，一輛裝的是硬柴黑炭，另一輛裝的是蔬菜、油鹽、紅薯、雞鴨之類食品。郭靖走到門口，見有個老者坐在一張長凳上喝茶。郭靖打個問訊，說道：“老丈，鄙人是行路之人，我這個妹子俄然得了急病，想請老丈行行好，借間房留宿一宵，自當奉上房飯錢。”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顆大銀錠，雙手奉上。

鍈姑此時也在回想舊事，臉上一陣喜一陣悲，瞬息之間，心中經曆了數十年的恩恩仇怨，驀地昂首，說道：“你師妹給裘鐵掌擊中，不知是他掌下留力，還是你這小子脫手從旁反對，總算冇立時斃命，但不管如何，挨不過三天……嗯，她的傷天下隻一人救得！”

郭靖怔怔的聽著，聽到最後一句時，心中怦地一跳，當真喜從天降，跪下來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，叫道：“請老……不，不，請你施救，戴德不儘。”

這番話在郭靖聽來，極不入耳，但他夙來誠樸，拙於言辭，不善與人回嘴，此時為了黃蓉，更加不敢多說，隻恭恭敬敬的聽著。鍈姑白眼一翻，道：“你們累了一夜，也必餓了，且吃些粥罷。”

郭靖聽她唸了這首短詞，心中一凜，暗道：“這詞好熟，我聞聲過的。”但是曾聽何人念過，一時卻想不起來，彷彿不是二師父朱聰，也不是黃蓉，因而低聲問道：“蓉兒，她唸的詞是誰作的？說些甚麼？”黃蓉點頭道：“我也是第一次聽到，不知是誰作的。嗯，‘不幸未老頭先白’，真是好詞！鴛鴦生來就白頭……”說到這裡，目光不自禁的射向鍈姑的滿頭斑白頭髮，心想：“公然是‘不幸未老頭先白’！”

郭靖道：“管她美不美呢。她想著你的題目，就算俄然懺悔，也不會再追出來把布囊要歸去啦。”黃蓉道：“不知布囊中寫些甚麼，隻怕她一定安著美意，我們拆開來瞧瞧。”郭靖忙道：“不，不！依著她的話，到了桃源再拆。”黃蓉甚是獵奇，忍不住的要先看，但郭靖堅執不允，隻得罷了。

鍈姑走到視窗，氣聚丹田，長聲叫道：“我夙來不見外人，到我黑沼來的有死無生。裘幫主，請你包涵。”隻聽裘千仞叫道：“有一男一女走進你黑沼來啦，請你交給我罷。”鍈姑叫道：“誰走得進我的黑沼？裘幫主可把鍈姑瞧得忒也小了。”裘千仞嘿嘿嘿幾聲嘲笑，不再開腔，彷彿信了她說話。隻聽鐵掌幫徒眾的呼喚之聲，垂垂遠去。

黃蓉心中一動：“這女子研習奇門五行，莫非跟我爹爹那一個弟子有甚乾係？”隻聽郭靖道：“她就是桃花島主的女兒。”鍈姑一躍而起，喝道：“黃老邪的女兒？剛纔瞧她傷勢，她衣服內襯的，便是桃花島的軟蝟甲罷？”雙眼閃閃生光，兩臂一伸一縮，作勢就要撲上。郭靖點了點頭，滿身護在黃蓉身前。黃蓉道：“靖哥哥，將那三隻布囊還她！她既是我爹爹仇敵，我們也不消領她情。”郭靖將布囊取出，卻遲遊移疑的不肯遞過。黃蓉道：“靖哥哥，放下！也一定當真就死了。死又如何？”郭靖向來不違黃蓉之意，隻得將布囊放在桌上，淚水已在眼中滾來滾去，終究忍耐不住，在腮邊直瀉而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