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4章 射鵰英雄傳(174)[第1頁/共5頁]

這一個時候當中，郭靖一向神情恍忽，當時隻道是歐陽鋒在側，乃至提心吊膽，但破冰釋人以後，在帳中亦難安好。他坐下勤奮，鎮攝心神，約莫一盞茶時分，萬念俱寂，心腸空明，俄然之間，想到了剛纔煩躁不安的啟事。本來當魯有腳命令倒水之前，他清清楚楚的聽到一人低喝：“倒水！”這聲音熟諳非常，竟有八九分是黃蓉的口音，隻當時正逢歐陽鋒落入圈套，局勢告急，未及留意，但而後這“倒水”兩個字的聲音，彷彿始終在耳邊繚繞不去，而心中卻又捉摸不著。

又過一日，察合台的宗子莫圖根急於建功，奮勇迫城，城頭上一箭射下，貫腦而死。成吉思汗夙來鐘愛此孫，見他陣亡，悲怒無已。親兵將天孫的屍身抬來，成吉思汗眼淚撲簌而下，抱在懷中，將他頭上的長箭用力拔出，隻見那箭狼牙鵰翎、箭桿包金，刻著“大金趙王”四字。擺佈識得金國筆墨的人說了，成吉思汗怒叫：“啊，本來是完顏洪烈這奸賊！”躍上馬背，傳令道：“大小將士聽著：任誰鼓勇先登，破城擒得完顏洪烈為天孫複仇，此城後代財寶，儘數賞他。”

魯有腳喘了好幾口氣，笑道：“官人，這可饒了小人麼？”郭靖又抱歉，又感激，拱手說道：“真不知該當如何酬謝三位纔好。”魯有腳躬身行禮，說道：“這是幫主之令，再難堪的事也當遵辦。誰教我們有這麼一名刁鑽古怪的幫主呢。”三長老哈哈大笑，麵向山嶽，緩緩趴下。

次晨郭靖揮軍沿那密河南行。軍行旬日，已抵撒麻爾罕城下。城中見郭靖兵少，全軍開關出戰，郭靖佈下風揚、雲垂兩陣，半日之間，殺傷了仇敵五千餘名。花剌子模軍氣為之奪，敗回城中。

郭靖尚未明白此舉企圖，另一名親兵又已砍下一條羊腿，黏上峰壁，比先前那條羊腿高了約有四尺。郭靖大喜，才知三長老是用羊腿建搭梯級，當斯冰冷，再無彆法更妙於此。隻見魯有腳縱身而起，穩穩站在第二條羊腿之上。簡長老砍下一條羊腿，向上擲去，魯有腳接住了又再黏上。

郭靖請魯有腳入帳商討，知他必去就教黃蓉，待他辭出後悄悄跟從，不料魯有腳前後充滿丐幫幫眾，一見郭靖便都大聲喝令還禮。郭靖深思：“這當然又是蓉兒的戰略，唉，她總有避我之法，我的一舉一動，無不在她猜中。”

黃蓉笑道：“你還叫不敷麼？這些日子來，我雖不在你麵前，莫非你每天不是叫我幾十遍麼？”郭靖道：“你安曉得？”黃蓉淺笑道：“你見不著我，我卻常常見你。”郭靖道：“你一向在我軍中，乾麼不讓我相見？”黃蓉嗔道：“虧你另有臉問呢？你一曉得我安然無恙，就會去和那華箏公主結婚。我寧肯不讓你曉得我的下落好。你道我是傻子麼？”

過未幾時，這“羊梯”已高達十餘丈，在地下宰羊通報上去，未及黏上峰壁，已然解凍。郭靖與三長老垂下長索，將活羊吊將上去，隨殺隨黏。待“羊梯”建至山嶽半腰，罡風吹來比地下狠惡倍增，幸虧四人均是武功妙手，身子雖微微搖擺，雙腳在羊腿上站得極穩，兀自恐怕滑溜出錯，四人將長索縛在腰間，互為牽援，直忙到半夜，這“羊梯”才建到峰頂。三長老固疲累之極，郭靖也已出了好幾身大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