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70章 神鵰俠侶(175)[第4頁/共5頁]

鍈姑退了幾步，坐上一堆枯柴，目光中透暴露乖戾神采。過了一會，聽得一燈又道：“老衲一燈千裡來此，但求鍈姑賜賚一麵。”鍈姑提著一對靈狐，毫不睬會。楊過心想：“一燈大師武功高出她甚多，若要過來相見，非她能拒，何必如此苦苦相求？”隻聽得一燈又說一遍，隨即聲音寂然，不再說了。

楊過頓足道：“唉，本來金輪國師這老賊又來到中原！”

再過半炷香時分，劈麵一個黑影從黑龍潭中冉冉而來。楊過衣袖一拂，嘯聲登止。郭襄噓了一口長氣，兀自感到一陣陣頭暈腦脹。

郭襄四顧無人，心中大奇，聽這聲音並不清脆，明顯是從近處收回，但四下裡絕無藏身之處，這說話之人卻在那邊？她曾聽母親說過，曉得一燈大師是前輩高人，曾救過母親之命，又是武氏兄弟之父武三通伯伯的師父，隻是她從未見過，這時忽聽到有人自稱“一燈”，自是又驚又喜。

當十五年之前，楊過的武功已遠非這老婦所能及，這時他表裡兼修，漸臻出神坐照的化境，那老婦的“寒陰箭”掌力雖暴虐淩厲，卻如何傷得了他？隻不過他與這老婦無怨無仇，又是為求她敬愛之物而來，冒然捕獲靈狐，畢竟本身理虧，是以便任她拍擊三掌，竟不還手。

楊過站起家來，見一燈身後地下橫臥著一人，神采蠟黃，雙目緊閉，彷彿是具死屍，不由一呆，凝目看時，倒是慈恩，驚道：“慈恩大師如何了？”一燈歎道：“他為人掌力所傷，老衲雖竭儘儘力，卻已迴天乏術。”

黑龍潭中這老婦恰是鍈姑。當年一燈大師在大理國為君之時，鍈姑是他宮中貴妃，老頑童周伯通與她私通，生下一子。厥後裘千仞以鐵掌功將孩兒擊傷，段皇爺以妒不救，孩兒因之滅亡，段皇爺悔而削髮，是為一燈。鍈姑在華山絕頂殺裘千仞不得、追周伯通未獲，厥後周遊江湖，終究在黑龍潭定居。她先前曾在湘西黑沼長居，這黑龍潭與周伯通住處附近，地理情狀與黑沼類似而周遭更廣，她居住已久。這時一燈到黑龍潭外已有七日，每天均於此時傳聲求見，鍈姑雖已與一燈解仇釋怨，卻仍不肯和他相見。

楊過縱聲長嘯，過了一頓飯時分，不但冇涓滴衰竭，氣勢反愈來愈壯。一燈聽了嘯聲，不由佩服，雖覺他嘯聲過於霸道，不屬純陽正氣，但本身盛年之時，也無這等充分內力，此時大哥力弱，自更不如；心想這位楊賢侄內力之剛猛強韌，實非當世任何妙手所能及，不知他如何練來。一燈另一手又去抓住慈恩手掌，助他抵抗嘯聲。

楊過俯身按慈恩脈搏，隻覺跳動既緩且弱，相隔很久，方始悄悄一動，若非他內功深厚，早死去多時，問道：“慈恩大師這等武功，不知如何竟會遭人毒手？”

慈恩橫臥地下，雙目緊閉，氣味奄奄，這時俄然展開眼來，望著郭襄搖了點頭。郭襄道：“如何？你不要報仇麼？啊，你說那金輪國師很短長，恐怕我大哥哥不是他的敵手。”一燈道：“小女人猜錯了。我這徒兒平生不法甚多，這十餘年中力求補過，惡業已消去大半，但有一件事使他耿耿於懷，臨死之際不得瞑目。這決不是盼望有人代他報仇，而是但願能獲得一人寬恕，便可放心而逝。”郭襄道：“他是來求這爛泥塘中的老太婆麼？這小我心腸硬得很，你如獲咎了她，她決不肯等閒饒人。”一燈歎了口氣，道：“恰是如此！我們已在此求懇了七日七夜，她連相見一麵也都不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