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4章 書劍恩仇錄(40)[第1頁/共5頁]

陳家洛道：“此後倘若真能滿漢一家，自是求之不得。漢朝匈奴為大敵，唐朝突厥殘殺我漢人，本日豈不是都成一家人了？”乾隆欣然道：“這是我二人之願，自當永矢勿忘。”

白振走到陳家洛麵前，說道：“剛纔多承中間救我性命，感激之至，隻怕此恩不易酬謝。”陳家洛道：“白老前輩說那邊話來？我們是武林同道，緩急之際，出一把力何足道哉！”

兩人手握動手，坐在墓前，一個是當今至尊天子，一個是江湖上第一大幫會的首級。兩人冷靜思考，一時都不說話。

陳家洛見她亭亭玉立，已是個姣美的大女人，但兒時憨態，尚模糊儲存。她見了陳家洛臉一紅，叫了一聲“三官”，眼眶兒便紅了。

但潮來得快，退得也快，瞬息間，塘上潮流退得乾清乾淨。白振閉嘴屏息，抱住柳樹，雙掌十指有如十枚鐵釘，深深嵌入樹身，待潮流退去，才拔脫手指，向後退避。乾隆見他虔誠英勇，非常歡暢，從褚圓手中接過摺扇，對白振點頭道：“歸去賞你一件黃馬褂。”白振滿身濕透，忙跪下叩首謝恩。

一丘黃土，埋香掩玉，陳家洛想起舊時交誼，不由淒然，在墳前作了三個揖。

乾隆轉頭對陳家洛道：“前人說‘十萬軍聲半夜潮’，看了這番景象，真稱得上天下異景。”陳家洛道：“當年錢王以三千鐵弩強射海潮，海潮何曾有涓滴降落？可見天然之勢，是強逆不來的。”乾隆聽他說話，彷彿又要觸及在西湖中談過的話題，知他是決計不肯到朝廷來仕進了，便道：“人各有誌，我也不能勉強。不過我要勸你一句話。”陳家洛道：“就教。”乾隆道：“你們紅花會的行動已跡近背叛。過往統統，我可不咎，今後可萬不能再乾這些冇法無天之事。”陳家洛道：“我們為國為民，所作所為，但求心之所安。”乾隆歎道：“可惜，可惜！”隔了一會，說道：“憑著今晚訂交一場，將來剿除紅花會時，我能夠免你一死。”陳家洛道：“既然如此，如果你落入紅花會手中，我們也不傷害於你。”

這時鬱雷之聲漸響，轟轟不斷。待出春熙門，耳中儘是浪濤之聲，眼望大海，倒是安靜一片，海水在塘下七八丈，月光淡淡，平鋪海上，映出點點銀光。

乾隆左手拉著陳家洛的手，站在塘邊，右手重搖摺扇，驟見夜潮猛至，不由得一驚，右手一鬆，摺扇直向海塘下落去，跌至塘底石級之上，那恰是陳家洛贈他的摺扇。乾隆叫了一聲“啊喲！”白振頭下腳上，突向塘底撲去，左手在塘石上一按，右手已拾起摺扇。

乾隆心中一震，冇想到他竟會求這件事，一時不置可否。陳家洛道：“我這義兄到底甚麼處所獲咎你了？”乾隆道：“此人是不能放的，不過既然答允了你，也不能失期。如許吧，我不殺他就是。”陳家洛道：“那麼我們隻好脫手來救了。我求你開釋，不是說我們救不出，隻是怕動刀動槍，傷了你我的和藹。”

這時潮聲愈響，兩人話聲漸被掩冇，隻見遠處一條白線，在月光下緩緩移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