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1章 書劍恩仇錄(67)[第1頁/共5頁]

陳家洛這時凝神屏氣，全神灌輸，已聽不到她的叫聲。他丹田中一股內息提在胸腹之間，以本身輕功是否能上得峭壁，實無掌控，但這時渾冇計及存亡，手腳並用，緩緩的攀上了十多丈，再向上時，峭壁上積雪都結了冰，滑溜不堪，幾次出錯，都是以輕功借勢旁竄，才式微下。爬到離花另有丈許之地，峭壁俄然整塊凸出，鄙人麵看來並不較著，要爬上去卻絕無能夠。心想：“莫非到了這裡，仍然功虧一簣？”靈機一動，從懷裡取出珠索，看準花旁一塊凸出的山石，拋了上去纏住了。這時劍盾已拿在左手，右手拉著珠索一用力，騰空躍起，看準地點，落在雪中蓮之旁，左手劍盾緊緊按在堅冰當中，這才長長歎了口氣，隻覺暗香中人慾醉，因而悄悄把兩朵大花折下，交在左手，以劍盾護住。

那少女聽到“金風玉露一相逢，便勝卻人間無數”，以及“柔情似水，佳期如夢”，“兩情如果悠長時，又豈在朝朝暮暮”這幾句時，眼中又有了晶瑩的淚珠，冷靜不語，望著火光，過了一會，悄悄說：“漢人真聰明，會編出如許好的歌兒來。”

那少女說的儘是草原上牧羊、采花、看星、覓草，以及女孩子們的遊戲鬨玩。陳家洛自離家以後，一向與刀槍拳腳為伍，這些嬰嬰宛宛之事早已忘得潔淨，此時聽她娓娓說來，真有不知人間何世之感。那少女說了一陣，昂首望天，隻見耿耿銀河橫列天涯，牛女雙星，夾河相對。

還是趕了駝馬做買賣？”

下去時看似艱險，於身有武功之人卻甚輕易，他沿著峭壁直溜下去，溜得太快時劍盾便在山石上一按，盾上劍尖嵌入堅冰，便稍阻下墮之勢，到離地三四丈時，雙腳在峭壁上一撐，如一隻大鳥般撲下來，輕飄飄的落在少女馬前，拋下劍盾珠索，微微一笑，雙手將兩朵蓮花捧到她麵前。

大漠上一到夜晚，氣候便即奇冷，陳家洛找了些枯草樹枝，生旺了火，兩人裹著毯子，各自睡了。兩人睡處相隔很遠，但是陳家洛在夢中彷彿儘聞到那少女身上的暗香。

你是大草原上牧牛羊？

陳家洛道：“天上兩個神仙固然一年隻會一次，但是他們千千萬萬年都能相會，比凡人數十年就要死去，又好很多了。”那少女點點頭。陳家洛道：“漢人有個墨客，做了一個歌兒，講這件事的。”因而把秦觀那闋〈鵲橋仙〉的詞譯成了回語。

這天將到傍晚，行到了一座大山之側，那少女一昂首，俄然驚叫起來。陳家洛依著她目光望去，隻見半山腰裡峭壁之上，生著兩朵海碗般大的奇花，花瓣碧綠，四周都是積雪，白中映碧，加上落日金光映照，鮮豔華麗，娟秀萬狀。

我問你喲，

天氣將黑時，兩人在河旁的一塊大石下歇宿。那少女生了火，把帶著的乾黃羊烤熟，切開了與他共吃。她一向不說話，陳家洛也不敢開口，好似一說話便輕瀆了這純潔的景象。那少女冷靜望了他一眼，俄然奔出數十步，俯伏在地，向神禱祝。火光熊熊，映著她背影，四下沉寂，隻要雪中蓮的香氣悄悄浮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