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四章 三思[第2頁/共3頁]

不但無義，亦是有利。趙人之慶，與得兔宋人何異？秦之伐趙，百年不斷，昔趙國之境，在少陽山之西、狐岐山之南；今趙國之土，僅在太行之東。何也？秦之謀，遠交而近攻，然三晉連枝，以趙獨強，故秦伐韓魏，趙救之，欲得韓魏，必先亡趙，此秦伐趙百年不斷之因也。

“這是如何？母親不是齋戒了嗎？”問過趙妃，熊荊便擠到羋璊那席。雖說按禮男女分歧席，可楚國分歧中國，至今儲存著男女同席之俗。

“大王……”龐暖苦笑一下。“大王未言出兵，也未言不出兵。”

“我不敢身教，隻聞秦人伐楚，趙人彈冠振衣而慶，故念及守株待兔之宋人。”鶡冠子長歎，“趙秦，死敵也；趙楚，手足也。秦不攻趙而伐楚，趙享其成而慶之，無義也。

“孩兒拜見母後，母後安否？”築音中熊荊來給趙妃問安，他看到姐姐羋璊也在，正與趙妃靜聽女伶彈曲低歌。

“公子，為何不能再去王宮？璊公主對月兒有賜藥之恩，月兒正要……”芕月的肺疾似有好轉的跡象，她當然不曉得楚宮神藥實在是不值幾個錢的柳樹皮汁，內心滿滿的感激。

“鶡冠先生身為趙人，卻久居楚國，寡人數請而不歸。”趙偃說話了，他神采暗淡，中氣不敷。“本日因何而見寡人啊？”

“哦。”鶡冠子回身相揖，用心問道：“大王已令龐將軍出兵？”

鶡冠子倚老賣老，更念及他楚國太傅的身份，趙偃隻能一笑了之，道：“先生請言。”

“秦人伐楚，趙人彈冠，為何？”鶡冠子笑意不減，自問自答。“利所使也。既是為利所使，自可為利所動。不救楚，是利，救楚，亦是利。”

*

“趙國伶人？”趙國伶人各國聞名，熊荊不由看了彈築的芕月一眼，確切是個美人。

熊荊一心想著火線戰事、一心想著趙國可否出兵，並未發覺曲終歌畢後，芕月對他拜了拜、笑了笑退出了中庭——外間有很多關於熊荊的傳聞，她也聽了很多，本日一見，甚感欣喜。隻是她一回到家，等待很久的媯景第一句話便是要她今後勿去王宮。

“明日。”龐暖終究說了一個好動靜，可他卻不感覺這是甚麼好動靜。“教員，大王剛見完楚國使臣，明日又見你。短短一日，恐不能……”

心疾是遺傳之症，阿司匹林又是全能藥，醫尹給王族大家都備下了一份。羋璊把藥給誰熊荊冇多想，他這幾天想的滿是趙國出兵之事。秦軍毫無不測的占據了沂邑，此時正與增兵中的楚軍對持。但楚國能夠增兵，秦國也能夠增兵。秦國治下人丁起碼是楚國的三倍，真要來一場長平式的大決鬥，楚國必定玩完。

“我自魏國入趙，路上聽人言，有宋之種田者，其田有株，兔走觸株，折頸而死。宋人得兔而歸，大喜，遂不再耕作，日日於田守株而待兔。敢叨教大王：宋人之舉善否？”鶡冠子以一個故事開首，說完便問向趙偃，眼睛也無禮的看著他。

趙人之慶，實為宋人得兔之喜，殊不知秦寡伐楚，久伐趙，如同兔少觸株而多掩叢。因一日得兔而久棄其耒，乃宋人之愚，因一次不受伐而棄其盟，此為趙人之愚。趙人本日不救楚而慶之，敢問他日秦國伐趙何人救之？說及於此，再無他言，自當辭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