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3章 論道（三）[第1頁/共2頁]

墨家倡導“言無務多而務智，無務為文而務為察”，以為人該當少說話，多明智，去文飾，善明察。以是，墨家不管說話，還是作文章，從不像其他流派普通，或浪費揚厲，或善為普喻，而是直截了當，就事論事。

墨家方纔論道結束，季逍城稱‘以怨抱怨’有違義理，即是公開貶斥墨家。

世人聽其說得有理，無不點頭，心想道：“人生活著，說到底還不就是時候在措置著德和怨嗎？對小我小家而言，措置的好，家和鄰睦，事事快意；措置的不好，家鬨鄰恨，事事不順。對邦國天下而言，好則萬事興焉，壞則邦亂國崩。統統結果，皆因德怨而起。”

墨家雖與儒家不睦，但是輪到儒家論道，這時產生辯論不應時宜，恐貽笑風雅。並且季逍城執長輩之禮，也算給了其麵子。墨千手哼了一聲，不再說話。

隻聽季逍城道：“曾有儒家弟子問過孔賢人此題目，孔賢人答曰，‘以直抱怨，以德報德’。?? 以德報德，即對方有德，我亦以德報之。此意瞭然，無庸贅言。至於何為‘以直抱怨’，外人不知儒家之學，千百年來，多有曲解，鄙人本日就特地解釋一番。”

墨家居徐州，徐州偏北，便是青州儒家。

連續聽了數家之道，相互不但分歧，還多有相悖，並且各有其理，莫說淺顯百姓茫然，便是肖逸也倍感暈乎，不知該服從誰家之道。

是以，肖逸聽罷以後，雖感潔淨利落，非常痛快，但是總感覺有些不適。

孔賢人直接反對以德抱怨，季逍城若將原話說出，劃一公開反對陰陽家主張。百姓無知，不知將如何猜想。儒家拋開前一句，直接闡述自家之道，不用心卑人尊己，足見君子之風。楚天應熟知此事，天然心存感激。

世人聽罷，冷靜地點了點頭，又從墨家“以怨抱怨”的利落中規複過來。

隻聽季逍城持續道：“以眼還眼以牙還牙，當然痛快。但是，這等抱怨體例，不但倒黴於化解恩仇，反而令恩仇越結越深。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。如此一來，恩仇永無停止，人也將永久恩仇的折磨當中。”

季逍城微微一笑，答道：“以直抱怨，即以公允樸重的態度對待仇怨。國有國法，家有家規。對於仇怨，一不能冤冤相報，令仇怨減輕；二不能姑息放縱，被迫忍耐。應以科罰相輔，賜與適中獎懲。”

這時，不待季逍城解釋，已有人問道：“以直抱怨，不就是以怨抱怨嗎？豈不是與墨家不異？”

世人聽聞“報德、抱怨”之題後，隻是在想“如何報德，如何抱怨”，儒家卻將其昇華到切磋家國大道的層麵上。

肖逸聞聲發笑道：“我倒忘了這位韓兄弟。”

眼看儒家上場，肖逸也顧不得持續沉思墨家之道，忙將目光堆積到儒家方向。

儒家論道者是那季逍城。但見季逍城行到台前，做了個四方揖，朗聲道：“天下諸事，不過乎德、怨二字。大到國邦，小到鄰裡。德則敦睦，怨則反目。人生而至死，國立而至亡，無時不在產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