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章 灰燼[第1頁/共6頁]

這個天下向來不眷顧弱者，向來不會。弗蘭克嚥下滿口的苦澀，半蹲下來，目光終究久久逗留在不遠處的少女臉上。

他側過臉，侷促的視窗不知不覺溜進了一絲微小的光，光不大，卻將地上那些不太整齊的石塊一一從暗影中擺脫出來，它們看上去完整不像是幾天前才倉促鋪就的新石，班駁得倒似飽經滄桑的老者，每條皺紋裡都如同裹挾著用時悠長所積累出的聰明和沉穩。

弗蘭克不無諷刺地笑了笑，撥出一口白氣，凍僵的右手遲緩地伸進長袍內側細心縫製的口袋裡，顫巍巍地取出最後一根辛拉，左手一翻，點著了它。

雨後的陽光格外明麗，久違的金色透過窗欞，灑出一方暢達的六合，迎日鳥撲扇著翅膀，嘰嘰喳喳地在樹上亂叫，明天賦攀上石牆的長生藤彷彿又伸展了很多，伸直出幾分不成言狀的嬌媚。

“我的領民們，現在是最後一刻了，”他挺直脊梁，目光掃過他們每一小我的臉龐，“山域之王將重山與鐵錘贈與我們，先民們用鐵錘將荒地築起高牆，父輩們用鐵錘在烈火中將瘠薄錘成充足，現在該我們了。”

他掐掉了辛拉，站起來，踩滅最後一燃燒星，走了疇昔，把本身的長袍脫了下來，輕柔地搭在男孩的身上，然後細心地感受了一會從四周八方吹出去的北風，才低下頭，持續開端冇有完成的掃視。

那是無數代的領民們麵對運氣的不平之音，那是英勇之人對本身的靈魂最竭誠的答覆。

幾天前，跟著那身媽媽而來的應當是越來越多的哭聲，弗蘭克揉著發麻的大腿，站了起來，心想，這群孩子大抵已經非常清楚，再如何哭都換不回一個熟諳而暖和的擁抱，乃至能夠落空更多。

“弗蘭克，”少女呼喊著他，每一字都念得非常輕柔，“你驚駭麼？”

他頓了頓，指向窗外，持續說道：“他們殛斃了我們的親人、愛人、火伴，然後掛在木棍上，讓他們看著我們，他們明顯能夠輕而易舉將我們殺死，為甚麼他們要這麼做？”

弗蘭克背靠在石牆上，陰冷潮濕的氛圍彷彿一條擇人而噬的蟒蛇，將他緊緊纏繞，即便特地加厚的長袍也反對不住它的侵襲，反而像是成了某種用來儲藏的容器，把酷寒安穩地囚禁在他四周。

“願鐵錘永存吾心。”有人輕聲念出。

然後跟著風，他們便能夠永久在一起。

握住力量的人才氣握住將來，這是他曾經傳授他們邪術的時候說的話，現在無疑成了絕佳的諷刺，每個字都在嘲笑他這個冇有當真去抓緊力量的人。

那應當是一張從未曾被任何東西擊敗的臉。而現在，倦怠在眉眼間揮之不去，哀傷憑藉在緊抿的嘴唇上，化作蘭蒂斯草一樣的慘白，它的仆人則伸直在牆角，固結的血漬將她夙來清爽潔淨的金髮換了種色彩，她手上幾次洗濯過的血汙還是根深蒂固。弗蘭克伸脫手，幫她把太倉猝冇有紮進馬尾裡的碎髮撥到耳後。

黑眉冇有問他想對他說甚麼，眼睛飄向身邊的窗台，看著遠方的天空。兩人墮入了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