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夜奔[第1頁/共2頁]
聽了雨梅的話,世人又是一陣感喟。本來芳苑梨園在瑞城的大劇院裡唱了有一年多,票房越來越火,大師都覺得今後能夠立穩根底了。誰知半年前有個楊清玹找上門,說他是大族子出身,因為酷好演戲被父親趕出門來,想在他們這裡搭班唱戲。包銀無所謂,隻要能讓他下台就行。
此時大師都沉默著,四周隻聞秋蟲悉索。雨梅幽幽哼起一段南腔,那音韻把每一小我的心都帶進了無儘的秋思當中。
芳苑梨園傳聞是他曾祖父那一輩創建的,傳至鬆文,已至四代。二十年前鬆文的父親鬆十九曾是火遍江南江北的大武生,能連擰十九個旋子腰不塌、氣不短。鬆文師承父親,倒是文武兼修。五年前老爺子終因勞力過分放手而去,便將這整副梨園的擔子全交給了兒子。
本來鬆文感覺他身份不明,有些疑慮。但謝雨梅卻被楊清玹身上那股書卷氣給吸引住了,她勸鬆文不如讓他留下來嚐嚐,也算是幫他一條前程。豈料這楊清玹台上的工夫還真不俗,南腔北昆、念唱作打,多少戲文了熟於心。更兼一段天生的風雅情韻,與雨梅搭起才子才子戲來是珠聯璧合、相得益彰。
夜幕漸次暗下來,離小綰莊另有一段路程。在鬆文所趕的這輛車上,一大塊由紅色絲絨層層包卷的毯子被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。雨梅等人雖已很疲憊了,但卻捨不得倚在它上麵靠一靠,彷彿它的職位是全部梨園裡最最首要的。這是為何呢?
哪知那邊是故鄉。
莫道伶人不哀痛。
本來覺得日子能夠就此安寧,芳苑梨園憑著歲寒三友鬆竹梅能穩紮瑞城營盤。可哪知事情總有變數,十多天前,楊清玹俄然不辭而彆。倒是和靠暗盤發財的範六爺的mm範大蜜斯走到了一起,二人卿卿我我,範家竟要招贅楊清玹入門為婿了。這才產生了明天劇院裡的一幕,雨梅平白被辱,自恨所托非人。紅極一時的芳苑梨園再無容身之地,不得不淒慘痛慘遠走他鄉。
“柳兒,我好著呢。都是唱戲的,哪兒就那麼嬌貴了。”雨梅潮紅的臉上強出現一絲笑容,她對著鬆文的後背,緩緩地說:“師兄,對不起。當初是我非勸你讓他留下來,害的大師現在……”
走南闖北天涯路,
“你踢個屁!”大鄧的媳婦,唱彩旦的大葵花一指頭戳上自家爺們的頭。“也隻能在這兒撓皴,明天場子裡要不是大夥死攔著,你還不曉得闖多大禍呢!憑你的腿再硬,能硬得過人家的槍去!”
傍晚,城外。兩輛平板馬車在通衢上前後而行。車上載著芳苑梨園十多口人,他們畢竟還是得走的。
雨梅、小柳兒,大鄧佳耦和幾個女眷坐在鬆文趕的頭一輛車上。前麵小槐那輛車是鼓樂班子和一群跑龍套的年青後生。雨梅已卸了妝,穿一身淺顯的素花衣裳。烏油油的長辮垂在腰下,額頭光光的,髮髻正中的美人尖分外顯眼。此時她麵色潮紅,小柳兒碰到她的手感受冰冷涼的,不由體貼腸問:“師姐,你是不是病了?”
花鼓綵衣台前唱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