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夜奔[第1頁/共2頁]
走南闖北天涯路,
本來鬆文感覺他身份不明,有些疑慮。但謝雨梅卻被楊清玹身上那股書卷氣給吸引住了,她勸鬆文不如讓他留下來嚐嚐,也算是幫他一條前程。豈料這楊清玹台上的工夫還真不俗,南腔北昆、念唱作打,多少戲文了熟於心。更兼一段天生的風雅情韻,與雨梅搭起才子才子戲來是珠聯璧合、相得益彰。
鬆文聞聲回過甚,他曉得這一番折騰對雨梅的打擊有多大。又看到大夥一副霜染的模樣,趕緊安撫道:“前麵就是小綰莊了,徹夜我們就住到那邊。村裡的劉爺爺之前看過我爹的戲。明天我們就在隴頭的土壩子上開鑼,休整幾日再說。吃喝老是不愁的。”
這讓鬆文心甘甘心把頭牌文小生的位置讓給了他,本身隻演武戲。他還起了個玹竹的藝名,引得瑞城中很多蜜斯太太前來捧角,一時之間趨之若鶩。雨梅芳心暗許,那楊清玹也好似半推半就。鬆文雖說不上是甚麼滋味,可隻要師妹過得快意,本身也就彆無他求了。
莫道伶人不哀痛。
趕車的是鬆文和他的門徒小槐。鬆文三十高低,穿一套黑粗布短衫。或許是為梨園操心過分,他的眼角已見淺淺兩縷皺紋了。
“嗯,比及了那兒,我就給師姐弄碗薑糖水。你暖暖身子就冇事了!”小柳兒最佩服鬆文的話,她拉著雨梅的手,立時抖擻了很多。
“你踢個屁!”大鄧的媳婦,唱彩旦的大葵花一指頭戳上自家爺們的頭。“也隻能在這兒撓皴,明天場子裡要不是大夥死攔著,你還不曉得闖多大禍呢!憑你的腿再硬,能硬得過人家的槍去!”
雨梅、小柳兒,大鄧佳耦和幾個女眷坐在鬆文趕的頭一輛車上。前麵小槐那輛車是鼓樂班子和一群跑龍套的年青後生。雨梅已卸了妝,穿一身淺顯的素花衣裳。烏油油的長辮垂在腰下,額頭光光的,髮髻正中的美人尖分外顯眼。此時她麵色潮紅,小柳兒碰到她的手感受冰冷涼的,不由體貼腸問:“師姐,你是不是病了?”
誰都明白,雨梅口中的他指的是楊清玹。想起這小我,鬍子大鄧憋不住又痛罵了起來:“他孃的這個挨千刀的雜種,他忘了被老爹轟削髮門走投無路的時候,是誰收留了他。恩將仇報,現在反過來咬我們一口!怕他的醜事傳出去,就趕我們走。把雨梅坑得這麼慘,哪天再讓我碰上這個少爺羔子,我非一腳踢死他!”
在芳苑梨園的人看來,鬆文一點都不像個班主。他台前台後無所不包,全班衣食住行無所不管。就在剛纔,他還讓大鄧去照顧已有身的媳婦葵花,而本身則拿過鞭子駕起車來。他隻想著不能叫爹絕望,不能叫大夥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冇吃冇喝。他特彆記得爹臨走時叮嚀他,必然要庇護好師妹雨梅。
傍晚,城外。兩輛平板馬車在通衢上前後而行。車上載著芳苑梨園十多口人,他們畢竟還是得走的。
“嫂子……”謝雨梅怕葵花因為活力,再傷了肚子裡的孩子,就對她說:“你彆罵鬍子哥了,貳內心也憋屈著難受。我們能如何樣,誰都能夠壓在咱頭上,你還不讓他痛快痛快這張嘴嗎?”